莊綰見他眉宇間未平的褶皺,問他是不是出事了,霍時玄遲疑了少許,還是同她說了。
“謝謙來信,說方藍被燕吉的人抓了,居庸鎮失守,老曲受了重傷,如今大軍缺馬,缺糧,缺藥材”
莊綰抱住他的腰,閉著眼深深的嗅著他身上淺淺的檀香味,輕聲道:
“相公養的那些馬,便是給曲佑天準備的,送往邊境的糧食,相公也早就準備好了,相公現在之所以糾結,是因為相公想親自送過去,但是又顧及著我和孩子,對不對?”
霍時玄偏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東西太多,邊境太亂,我親自送去才能安心,而且,我不放心老曲,我想去看看”
莊綰握著柏安的小手,同時放進霍時玄的大掌中,溫聲道:“相公想去便去,不要有后顧之憂,我會把孩子照顧好,你不要擔心”
霍時玄還是遲疑,畢竟她才剛生下兩個孩子,身子都還沒完全恢復,莊綰知道他的這些擔心,笑道:
“相公在不在,身子都得我自己養,孩子也是我喂,相公在,也是在旁邊看著,沒事的,蒲媽媽他們也會照顧好我,揚州也是很安全的,相公雖然不是將帥之才,但腦子好使,當個小軍師還是可以的”
說罷,她拉著霍時玄的手,微微擔憂道:“但是一定注意安全,有危險就跑,別逞強,還有,相公,你們一定把方藍姐姐救出來”
霍時玄在莊綰的囑咐下,十日后,留下阿戒和衛照,親自帶著雷旭等人,攜軍馬和糧草趕往邊境。
時隔半月,皇帝讓謝謙監國,御駕親征。
見到皇帝,那是方藍
霍時玄若是知道能碰上皇帝,他絕對要推遲幾天再入城。
好巧不巧,他的隊伍剛在城門前停下,皇帝就帶著一萬親兵過來了。
吳庸是來接霍時玄的,看到皇帝時,他也懵了一下,因為他并未接到皇帝過來的消息。
所幸,霍時玄是以‘六爺’的身份來的,所以臉上是帶著面具的。
皇帝的目光在霍時玄身上停留片刻,然后看向了他身后的馬匹和糧草,眉心一動,再看看他臉上純金打造的半遮面具,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
皇帝拍馬靠近,在距離霍時玄兩步遠的地方停下,挑眉道:“六爺?”
霍時玄眼珠子一轉,只當不知他的誰,頗為高傲的一仰頭,“我是你爺爺,你誰啊!”
他故意悶著嗓子說話,皇帝覺得這聲音有些耳熟,細聽又覺得不熟,正要開口,吳庸已經抹著汗瞪霍時玄一眼,暗道這小子可真夠損的,明晃晃的占皇帝便宜。
“皇上”
吳庸在皇帝身后一群人發火前開口,他朝皇帝行了禮,才指著霍時玄道:
“這位便是大名鼎鼎的‘六爺’,前幾日臣收到他的來信,他說要親自送來一批軍馬和糧草,讓臣今日在此等候”
他說話的時候,身后跪了一地的人,朝皇帝行了禮后,所有人的目光便落在了霍時玄身后的那些糧草和馬匹上,灰暗的眼睛放著光,看向霍時玄的目光亦帶著感激和光彩,比看見皇帝還熱切。
吳庸繼續朝皇帝道:“臣不知皇上也來了,未能及時......”
“哎呦!”
他話未完,霍時玄便從馬上摔了下來,受驚般慌里慌張的朝皇帝跪下去,“草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是皇上親臨,草民該死”
吳庸看他一眼,默默無語,皇帝翻身下馬,親自把他扶起來,客氣中略帶敬意。
“朕一直想見見大周的‘活菩薩’,你為百姓做了這麼多事,朕可受不起你這一拜,先生大義,朕替百姓和將士們謝謝你”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吳庸把兩人請入了城中,居庸鎮失守,他們的大軍撤到了兩百里外的匪安城。
路上,皇帝告訴吳庸,“曲侯重傷,雖然還有聶通和吳俊元他們撐著,朕還是不放心,居庸鎮失守,若是這里再丟了,北燕必然一路往涼州城侵入,大周危矣,朕不能不來,為趕時間,朕先帶著一萬親兵過來,彭廬帶著十萬駐防軍三日后能到,南鏡和西境的兵朕也給你們調來一些,共計三十萬,五日后能到”
吳庸沉默不語,皇帝見他神色有異,臉上似并未有高興,不免蹙眉道:“怎麼的?兵力還不夠?”
吳庸欲言又止,搖搖頭,只請了他回去再說,皇帝便沒再說下去,轉頭去跟霍時玄說話,問他這一路走來可順利。
霍時玄面上和顏悅色又恭敬的說順利,心里卻忍不住嘀咕,順利個屁,帶著這麼多糧草,還趕著這麼多馬匹,走走停停折騰了快一個月,哪有你們快馬加鞭只顧跑的省心!
入了城,吳庸帶他們進了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小院,五間小瓦房,黃土泥巴堆成的墻,頗顯寒酸。
皇帝四處看了一眼,然后朝吳庸道:“朕帶了幾個太醫過來,先去看看曲侯的傷”
他說完看向了霍時玄,讓人先把他請去喝茶,霍時玄雖也迫不及待想去看看曲佑天,但這時候自然不敢表露什麼,點頭應下了。
后來茶也喝了,點心也吃了,人還沒回來,霍時玄閑的無趣,便一個人靠在椅子上琢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