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閣老,我已經忍你很久了,丞相府承蒙皇上厚愛,重新下葬,綰綰也早已入土為安,你何以一再拿綰綰開玩笑,你這一句句都是在我和皇上心口撒鹽,你究竟是何居心!”
他暗暗在腿上使勁一擰,頓疼的面色扭曲,像是怒極了,紅著眼就要沖上去揍他,被曲佑天的舅舅兵部侍郎曲衛恭拉住。
他這番舉動,在王閣老眼里就是故作掩飾,對上吳庸憤怒中帶著驚慌的眸子,王閣老心中冷笑,越發覺得吳庸就是怕他說出莊綰已經嫁人的事,怕莊綰入不了宮,壞他的榮華富貴!
王閣老暗暗譏諷,面上卻微驚不解道:“吳丞相,若是二小姐還活著,這是天大的好事,你怎麼還生氣呢?”
說完,又抬頭朝皇帝繼續道:“臣這麼一激動,立刻讓人去調查,皇上還記得當年無上皇送給莊老將軍的那把虎吟寶劍嗎”
“臣派去的人,竟在霍府見到了那把寶劍,還是在霍六少爺妻子那發現的,皇上,若說長相是巧合,那虎吟寶劍又如何解釋,所以,那六少爺之妻,定然是莊二小姐啊!”
他刻意加重了‘六少爺之妻’幾個字,說完更激動道:
“皇上,定是當年莊丞相想方設法保住了二小姐,這是老天開眼,給莊家留了個后啊,這是皇上之福,我大周之福啊!”
王閣老這番話,一氣呵成,不給皇帝打斷的余地,句句皆顯對莊家有后的喜悅,聽得滿朝文武也跟著他高興。
尤其諸多文臣中,有不少是趙子御當日讓成陽尋回的丞相莊仲心腹,歸以重用,聽說莊家有后人,個個歡喜。
大殿內,氣氛祥和愉悅,直到皇帝驟然起身,一聲不吭的甩袍離去,留下一臉懵的眾人。
全程心驚肉跳的周永福深深的看一眼王閣老,高呼一聲‘退朝’后,急急追上去。
眾人驚疑皇帝的態度,這好像不是高興啊!甩袍的那個表情,怎麼有股憤怒無處發泄的憋屈感?
等眾人陸陸續續的散去,王閣老走到似乎被氣到,一臉憤然的吳庸面前,笑道:“二小姐還活著,丞相不是該高興嗎?”
吳庸目光微閃,直接拽著他走到角落,厲眸道:
“王閣老何曾這樣關心過莊家人的死活,明人不說暗話,你是知道了皇上把綰綰帶回宮,擔心綰綰的存在威脅到皇后的位置,所以先把綰綰已嫁人的事爆出來,讓皇上無法冊封綰綰,是不是!”
王閣老見他直接挑明,只當他是急了,心中冷笑,卻繼續裝傻,無辜的聳肩,“丞相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
吳庸面色陰沉,“我知你聽得懂,皇上也懂,王閣老壞了皇上的好事,不怕圣怒嗎?”
王閣老更無辜了,“壞了皇上的好事?這是何意,我說的句句是實話啊,真心為莊丞相高興的,皇上為何要生氣?”
這也是他敢說的原因,他句句真誠,說的字字有根據,皇上根本挑不出他的錯處。
太后說了,皇帝心里一直想做個圣明的好皇帝,所以就算再生氣,也不會在滿朝文武面前失態,最多記恨他。
記恨便記恨吧,他心里清楚,皇帝一直都不喜歡他,當年他為自保做了墻頭草,沒跟莊仲站一起,皇帝就記恨他了,所以他不在乎再讓皇帝記他一次仇,最重要的,是瑤兒的皇后之位能穩固。
吳庸見他面上有得意之色,唇角微揚,卻是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然后氣急敗壞的甩袖而去,王閣老看著他的背影,慢慢把手里的畫撕了。
事實上,他冒著這麼大的風險惹皇帝生氣,還有一個最主要的原因!
退一萬步說,就算皇帝真的不管不顧要君奪民妻,也絕對不能讓莊綰以莊仲之女的身份立于后宮!
以大周百姓和文武百官對莊仲和莊老將軍的敬重和崇拜,若皇帝真把莊綰的身份公之于眾,那麼,就算皇帝執意要廢瑤兒立莊綰,也是有可能的,畢竟莊綰的身份太過尊貴,且,她還曾是皇家欽定的勤王妃!
所以,他必須這麼做,今日過后,皇帝真要強留莊綰,也只能給她另外的身份,只能金屋藏嬌,沒有莊仲之女這個閃耀的光環,瑤兒的后位就是穩的!
哼,誰也別想動瑤兒的皇后之位!
.........
莊綰昨夜一直想著霍時玄,輾轉難眠,又因擔心中途趙子御會過來,害怕不敢睡,直到下半夜困意席卷而來,撐不住了才慢慢睡過去。
睡的很不踏實,做了噩夢,夢見霍時玄和趙子御打架,后來趙子御一劍刺入霍時玄胸口,她惶恐想醒來,卻總掙不開眼。
朦朦朧朧間聽到有人在叫她,臉上似乎也多了一雙手,莊綰習慣性的握住那雙手,含含糊糊喊了聲相公。
往日她做噩夢的時候,霍時玄都會用手揉她的臉,噩夢消散,莊綰的呼吸漸漸平穩。
趙子御聽的一愣,相公?她是在喊霍時玄?她平日喊霍時玄就喊相公嗎?
嫉妒來的又急又快,方才在金鑾殿被王閣老堵得憋屈,如今又聽她嘴里一句‘相公’,趙子御心中涌起如海的煩躁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