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媽媽懂她的意思,伺候著她躺在床榻上,又去點了安神香,宋氏看著那微弱的光亮,突然想起昨晚自己做的噩夢。
她昨晚夢見了老二的親娘來找她索命,還夢見了周氏那個賤人。
“這個安神香還是原來那個嗎?”
黃媽媽剛點了香,笑著說是,宋氏疲憊道:“那就奇怪了,以前點了香,夜里睡得特別好,昨個夜里卻總是做噩夢,醒來好幾次”
黃媽媽詫異,“是嗎,可是一直點的都是這個,之前的差不多點完了,昨天大爺親自來送的貨”
黃媽媽口中的大爺是宋氏的親哥哥,宋家有自己的商行,宋氏這些年落得個頭疼的毛病,這安神香是她親哥哥專門為她尋來的。
聽說是親哥送來的,宋氏自然不會懷疑什麼,她擺擺手,嘆道: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壓力太大,連安神香都不管用了”
黃媽媽憂慮道:“這倒是,夫人您近來真的操心太多事了,安神香再好,也不是神仙藥,您還是要放寬心才是”
黃媽媽又勸了她許久,等她有了困意才離開去找管事的婆子了。
震懾下人,挑撥離間
次日,宋氏果然讓人送了賬本過來,并特意囑了黃媽媽親自過來給她解釋賬本上的一些事。
另外,黃媽媽還帶來了府里各處的管事婆子,嗯,也不算各處,因為除去有事不能來的,生病起不了床的,只有四個人過來了。
黃媽媽匯報了一些事,又按著宋氏的吩咐,說了些府里正常開支和日常賬目,然后那四個婆子又各自匯報了一些事,這樣也耽擱了一上午。
雖說匯報了這麼久,但仔細聽下來,多是廢話,莊綰偶爾問一句,她們也是東扯西扯,半天說不到關鍵的地方,明顯就是在糊弄她了。
莊綰翻動著賬本,等她們都說完了,才抬頭朝幾人看一眼。
先聽說話,再看面相,今兒來的幾個一看就是混跡多年的老江湖,油腔滑調。
“其他人呢?”
她這話問的是黃媽媽,黃媽媽笑道:“六少奶奶,您怎麼又問一遍,奴婢剛才都說了,今天來不了的要麼是有事,要麼是生病了”
莊綰也笑,“黃媽媽,昨日我告訴你了吧,一定要通知到位,若是今天有事,昨日肯定是知道的,但是你昨晚并沒有向我匯報”
“你剛才提到的,兩個生病,四個有事,生病的暫且不提,那有事的呢?是你昨日沒按著我的吩咐告訴他們,還是他們今日才告訴你?”
這話的意思是,若是你昨日沒告訴他們,那就是你的責任;若是他們今日才告訴你,那就是他們的責任。
黃媽媽自然不傻,她道:“昨日奴婢都通知了的,都說能來,但今早奴婢去叫人的時候,楚媽媽他們四個又臨時有重要的事處理,奴婢聽著怪棘手的,所以.....”
“棘手?”
莊綰打斷她,一雙剪水眸依舊帶著笑意,卻生生讓人打個寒顫。
“黃媽媽可知‘管事’這兩個字的意思,府里那麼多下人,管事的作用是管著下人做事”
“尋常的活,他們手底下的下人做,不需要他們每天盯著,若什麼事都要他們親力親為,那只能說他們沒用了”
“大夫人能用他們這麼多年,肯定有他們的厲害之處,所以他們是故意不來嗎?若是如此,那就是抗旨不遵,那這罪就大了”
“至于棘手的事,他們更應該過來了,因為能讓他們覺得棘手的問題,肯定是要稟告主子之后再處理的,若是這樣的事他們擅自行動,那就是不把主子放眼里了”
黃媽媽聽得目瞪口呆,她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見解,想反駁兩句,可又實在挑不出毛病,轉頭望向那四個婆子,四人同樣是震驚。
莊綰朝幾人瞥一眼,慢慢收斂了臉上的笑容,似笑非笑的問黃媽媽。
“黃媽媽,現在你告訴我,他們是哪種情況?若是第一條,那就是犯了主家大忌,那我只能按著家規處置了”
“若是第二條,他們這樣的管事可是要不得的,只能全換了!”
黃媽媽臉色變了又變,尷尬的扯開一抹笑。
“六少奶奶,您這就是無理取鬧了,沒那麼嚴重吧,‘管事’也不是您這樣理解的”
啪!
莊綰把手里的賬本扔在桌上,不怒自威,“無理取鬧?黃媽媽,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黃媽媽后知后覺自己失言,懊惱的捶胸頓足,忙跪在地上自己掌了嘴。
“奴婢該死,奴婢胡言亂語”
莊綰等她扇了自己兩巴掌才出聲阻止,“我也不是要故意為難黃媽媽”
她親自上前把黃媽媽扶起來,黃媽媽才剛松了口氣,又被她的一句話堵得差點吐老血。
“只是今天這事,總要有個結論,不然我日后便不好管了,黃媽媽不必為我擔心,我管不動他們,可以請父親出面”
莊綰說的輕巧,黃媽媽手心卻出汗了,連額頭都開始冒汗,心道這可真是個小祖宗,老爺對這個小祖宗也是不敢得罪的。
萬一真鬧到老爺那去,可真就小事變大事了,到時老爺真給這小祖宗做了主,她的氣焰豈不是更高了?大夫人又要氣的睡不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