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說完,他臉上盡是失望之色,似乎真的對霍時玄失望透頂。
趙子御幾番審視,微皺的眉頭終是完全散開,他保證道:
“有先生這話,朕就放心了,請先生相信,朕雖不能給綰綰皇后之位,卻能給她后宮獨一份的寵愛”
吳庸低垂斂眉,彎身答謝。
曲佑天剛暗暗松了口氣,趙子御已經朝他看過來,“你即日啟程,去幫朕把綰綰接過來”
曲佑天正要應下,趙子御突然想到什麼,擺手道:“算了,也不緊著這一日,明日聶通和吳俊元他們過來,你留下喝一杯,后天再走不遲”
當年先太子留給他三十多個人,一場大戰,那份名單只剩下十二個人,聶通和吳俊元他們是幸存者。
聶通他們對邊境熟悉,經驗豐富,所以留在邊境回防和收拾殘局,現在他們回京述職,本是要趕在立后大典之前,不想路上耽擱了兩日,明日才能到。
當年在邊境,他們出生入死,同桌吃肉喝酒,如今他是皇帝,聶通他們到時怕多有拘謹放不開,所以還是讓吳庸和曲佑天陪著會好些。
曲佑天聽說聶通和吳俊元來了,也是真心高興,當即應下來。
三人聊起當年的事,趙子御便想起了春闈,他朝吳庸道:
“先生曾教朕‘重用’的道理,如今朕有能力給予他們官職和權利,奈何朕能信任的人太少,滿朝文武也只有你們這些陪朕從邊境走來的人,朕才敢重用”
坐在這個位子上的人,都是有野心的,趙子御不能不承認,登基那天,他望著那把龍椅,腦中已經開始勾勒一副尚且模糊的大周圖畫。
模糊是因為他還需要做許多事,他需要心腹,需要人才,需要更多像吳庸和曲佑天這樣的能人大將。
他不確定什麼時候會起擴大疆土的野心,但現階段他的目標,是掌握絕對的皇權,不再受任何人的脅迫,不再身不由己,讓母后從此無話可說。
趙子御這番話,吳庸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恭敬道:“皇上放心,春闈的事草民會用心”
趙子御滿意,曲佑天突然開口道:
“皇上,按我朝律例,會試主考官須得皇上欽命,由一品兩品大員擔任,均須進士出身,便是同考官,監考官,也由朝中官員擔任”
他看一眼吳庸,繼續道:“以先生之才,只要皇上特許,不需要是進士出身,但若無一官半職......恐會被人非議,若是被考生知道,恐惹紛亂”
當初皇帝犒賞三軍的時候,第一個要封的就是吳庸,但當時吳庸拒絕了,如今吳庸入京,一來要保護霍時玄和莊綰,二來要查王閣老的事,所以有官職在身,總要方便些。
遂,曲佑天這些話,是吳庸讓他提起的。
趙子御早就有提拔吳庸的意思,但因為之前吳庸拒絕了好幾次,便一直沒再提,如今曲佑天提了,他便順勢道:
“朕也是這個意思,先生,事到如今,您便莫推辭了”
吳庸斂眉沉思,似在斟酌,面上還帶著幾許明顯的為難,見此,趙子御道:
“先生不如想想綰綰,日后綰綰入了宮,先生便是她的靠山,先生的位置越高,于她越是好事”
這一句似說通了吳庸,他起身朝趙子御拱手道:“草民謝皇上垂愛”
這意思就是同意了,趙子御高興,直接拍案,“先生覺得丞相如何?”
曲佑天驚愕,吳庸面上也有驚色,忙道:“皇上,這似乎......不合規矩”
他的身份上倒是無事,當年莊老帶他回京都后,便讓人給他弄了大周的戶籍,他現在的身份,就是大周子民。
但是,他只是一個小小的軍師,突然一躍為丞相,在大周未有先例。
大周的丞相須得科舉出身,然后入朝為官,一步步爬至丞相的位置,他這樣憑空任職,恐會遭人非議。
趙子御對他的擔憂不以為然,“朕知道先生在擔心什麼,其實先生多慮,我朝丞相選拔確實嚴謹,但有一點可破格提拔,就是功績”
“先生早有輔佐先太子之功,后又輔佐朕擊退北燕,若是沒有先生,便沒有朕的今日,先生的功績滿朝文武無人抵得過”
說罷,他稍稍往后仰了仰身子,臉色肅然,威嚴盡顯。
“再者,朕是皇帝,朕的話是圣旨,朕說你可以當丞相,你就可以!”
吳庸的目光掃向了曲佑天,兩人相視一眼,然后吳庸撩袍跪下,恭恭敬敬朝趙子御叩首道:
“臣定不負皇上的信任!”
吳庸的計劃,若是謝謙真的能高中狀元,就助他官拜丞相,如此,待他離開京都前往邊境,或者報了仇歸隱,朝中依舊有人護著綰綰和曲佑天。
不過如今皇帝執意給他丞相之位,也不是不可,他先幫謝謙占著位子,待他日離去時再想辦法把這位置給他。
如今,他正好利用這個位置,好好的查一查王閣老......
趙子御對于吳庸接下丞相之位非常高興,時間還早,他留下二人相談甚久。
就昨夜批閱奏折時遇到的問題向吳庸請教,又跟曲佑天商討軍中事務,并囑咐他在今年的武考中留意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