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里,吳庸簡單扼要的提起了自己跟北燕的關系,跟丞相府的淵源,說完繼續道:
“我跟綰綰的感情,尋常人難以理解,與其說,當年我把她當妹妹,不如說她是我活下去的精神寄托,就像如今,她把我當成了她大哥的影子”
吳庸輕輕晃動著茶盞,視線停留在霍時玄手邊的小像上,笑容添著幾分復雜。
“那些年,我總會偷偷回京看她一眼,看見她就高興,就覺得再苦也值得,要說我對她沒有一絲男女之情,連我自己都不信,但是”
他抬頭對上霍時玄的目光,無比清醒道:“那只是早年間朦朧的感情”
當他把所有感情都聚集在她身上時,就容易生出不該有的心思,雖沒有血緣關系,但那是禁忌,不能與人言的孽緣。
稍微有一點念頭時,就被他掐滅了火光,因為他比誰都清醒,她是他的妹妹,也只能是他的妹妹。
何況,他這輩子,不配有感情,他大仇未報,未來生死不定,還是莫要禍害誰了。
霍時玄從震驚中回神,完全鎮定后,他起身給吳庸斟滿茶,跟著莊綰喊了一聲哥,誠懇的跟他道歉。
“哥,是我小人之心了,我錯了,對不住”
吳庸見他立刻道歉了,笑笑說沒事,話說開了,能聊的事就多了,霍時玄震駭他的身世,卻也沒繼續打聽,只問他今后有何打算。
吳庸慢慢把手里的茶喝完,神色有些飄乎。
“原本的打算,是在這里陪綰綰過年,再等你們完婚,然后回祁蒙山看看師父,最后回到邊境去”
北燕與大周的戰爭剛結束,雙方都在休整的階段,雖然大周勝了,但邊境必定是要派人駐守的,現在倒是無所謂,一旦等北燕休整好,勢必要派一個能壓得住場的人過去。
這個人,就目前的大周而言,曲佑天是最好的人選。
畢竟,曲佑天以兩箭射中敵軍軍旗,一箭射死敵軍將領扭轉戰局出名,在北燕人心中很有威懾,有他在,北燕不敢輕易進犯。
吳庸很欣賞曲佑天,同時,他也需要借助曲佑天除掉燕吉。
當初皇帝封賞的時候,他未要官職,因為等曲佑天駐守邊境的時候,他會去給曲佑天當軍師。
自然,這是最開始的打算。
“兩日前,皇上讓人給我送來消息,命我過完年速速回京,看他信中的意思,明年的科考,讓我擔任主審官”
主審官?
聽到這幾個字,霍時玄眼睛都亮了,他搓了搓雙手,目光期期的看著他。
“那......哥怎麼想的,去不去?”
吳庸嘆道:“本來是想找個理由推掉,但后來我想了想,你和綰綰的婚事,只靠著曲佑天一個人隱瞞還是危險,我同他一起去,總要安全些,出了事,我也能攔著,皇上還是給我幾分薄面的”
他的仇,不是一天兩天能報的,等曲佑天去邊境的時候再走不遲,他還有時間幫幫他們。
聽他這話,霍時玄感激不已,道謝之后,又搓著手道:“哥,能不能求你件事?”
吳庸詫異,“你說”
霍時玄問他認不認識謝謙,吳庸說認識,當初從京都趕來揚州的時候,他們是一路來的。
他對謝謙的印象還挺深,那小子,話特別多,一開口就是洋洋灑灑的長篇大論。
對了,好像聽說謝謙要考科舉……
思及此,吳庸若有所思的看向霍時玄,笑道:“你莫不是,想讓我給謝謙開個后門?讓他作弊走捷徑?”
聞言,霍時玄立刻搖頭道:“不不不,謝謙是個有氣節的,該走后門的走,不該走的不走,我若是讓你幫他作弊,他知道了鐵定跟我絕交”
他呼了口氣,頹然的往后靠了靠身子,俊顏難得染上幾分無力。
“謝謙科考絕對沒有問題,我是怕,皇帝因為他是我的朋友,從最開始就否定他的優秀,這對他不公平,還有老曲,他們兩現在都因為我擔著風險,我怕有一天,會害了他們”
吳庸默了少許,繼而拍著他的肩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只要謝謙自己能考上,他的公平,我來想辦法”
其實,皇上只是在綰綰這件事上偏執了些,其他事他有自己清醒的判斷,大局意識是有的,否則當初他也不會幫他。
吳庸見霍時玄的精神有幾分萎靡,重重捶了他兩下,笑道:
“人生難得幾個知己,你很幸運,他二人如此待你,你自己也要努力,好好干吧”
“皇帝這邊你不用擔心,你承擔的風險,是因為綰綰,她是我妹妹,她的事就是我的事,你的風險,哥給你擔著!”
除夕暢聊,管家來請
玄安堂里有個人工湖,霍時玄讓人把團年飯擺在了湖旁亭榭里。
四周種滿了臘梅,沿路到亭子里掛著有序的燈籠,湖中還飄著精致的蓮花燈,梅花香氣四溢,景色宜人。
雖說吃飯的只有三個人,但氣氛絲毫不冷清,霍時玄跟吳庸很聊得來,自古論今,或是富國之策,強國之兵,又或生意之道,吳庸談起,他都能聊幾句。
吳庸對他的某些見解很感興趣,比如談及富國,霍時玄道:
“就百姓而言,農民有田地,漁民可捕魚,商戶有買賣生意,國君有德賢,官府降稅賦,確保百姓豐年可富裕,災年不受饑,這就是民富,民富才能國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