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哥也喜歡竹子,他在后院種了片竹林呢,他說竹子挺拔有節,不戀浮生俗世,君子品格”
聽她又不經意提起莊羨,吳庸與霍時玄對視一眼,吳庸眼里是心疼,霍時玄則故意指著她畫的竹子嫌棄道:
“還挺拔有節,你瞧瞧你畫的,竹骨無形,秀氣無節,你把筆給我,你給我磨墨,爺讓你看看什麼是有氣節的竹子”
莊綰被他這麼一鬧,心中剛聚集的思念和黯然徒然消失,她笑著說好,把毛筆給他,當真乖乖的給他磨墨,然后趴著看他落筆。
吳庸瞧著這一幕,目光微微復雜,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審視,考量,他似乎能明白,綰綰為何會喜歡上霍時玄了。
霍時玄,看似很糟糕的一個人,其實,是敗絮其外,金玉其中,很多事都有自己獨特的見解,有擔當,更有大智慧。
放下手里的賬本,吳庸見旁邊還有昨日剪窗花剩下的金箔紙,便拿了過來。
綰綰剛才想起來莊羨,他記得曾聽莊羨說過,每年過年的時候,都會給兩個妹妹剪小像,正好,他也會剪。
霍時玄本是快畫好竹子了,后來因為莊綰趴的很近,總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沒忍住,側頭親了下她的臉頰。
莊綰羞澀,嬌嗔著推了他一下,結果,他手中的毛筆低落一滴墨。
“呀,可惜了”
好好的一副竹子,栩栩如生的,這滴墨壞了美感了,真是可惜了,霍時玄仔細看了兩眼,說他可以補救,說完便提筆,由一顆竹子變成了一片竹林……
霍時玄這次畫的認真,想著畫完一定讓她多夸兩句,結果,才畫到一半,就聽她歡喜的高呼一聲。
“哇,哥,你好厲害!”
霍時玄本是洋洋灑灑的在紙上游龍走鳳,耳邊徒然聽見莊綰歡呼的夸贊聲,他轉頭,見莊綰不知何時已經跑向了吳庸,心里十分吃味。
心道這丫頭實在可氣,剛才看了他這麼久也沒見她夸一句,這會兒竟然當著他的面為其他男人歡呼。
雖然這男的是她哥!
霍時玄扔了筆不畫了,磨磨唧唧的挪過去,直接從莊綰身后摟住她,“有多厲害?”
莊綰正趴在炕桌上盯著掌心的小像,見霍時玄過來了,歡喜的把手里的小像遞給他看。
“我哥把我剪出來了,你看看,跟我一模一樣呢”
朦朧愛情,求你件事
一段時間的相處,莊綰已經把吳庸當成了親哥。
在他身上,她總能找到大哥莊羨的影子,大哥會給她暖手,會看她練字,會給她講爺爺的故事,這些,吳庸也都會做。
甚至就連這個小像,大哥也給她剪過。
少時過年,除了爹爹還忙于朝政上的事,忙于招待上門拜訪的官員和門生,娘親會帶著她和大哥長姐聚在一起剪窗花貼春聯。
大哥開始是不會的,后來跟著娘親學著剪了真人像,她和長姐也學了,只是大哥和長姐學會了,她總想著玩,想著反正有人剪,她不需要學。
娘親說她嫁人了總要學,所以她把趙子御拉去了,逼著他學,讓他給她剪......
“怎麼樣,像不像我,我哥是不是很厲害”
下意識拋開心頭的舊思緒,莊綰把手里的小像又往霍時玄跟前舉了舉,俏臉上盡是歡喜,目光期期的看著他,似乎在等著他的夸贊。
霍時玄一手摟著她的腰,一手接過那小像,盯著看了一會,目光又在桌上一堆窗花上掃過,漆黑如墨的眸子極快的閃過什麼。
他抬頭看一眼還在剪小像的吳庸,繼而低頭,勾著莊綰的下頜在她臉上親了親,笑道:
“厲害”
說罷,捏著她愈發白皙粉嫩的臉頰道:“你去看看小廚房布好晚膳沒,讓人去樹下挖幾壇梅花釀,今晚我跟你哥好好喝一杯”
莊綰拿著小像喜滋滋的走了,書房里,只剩下霍時玄和吳庸二人。
霍時玄坐在莊綰方才的位子上,拿起桌上一堆色彩鮮明的窗花看了看,似不經意道:
“先生剪的小像栩栩如生,倒是這些個窗花有些差強人意”
吳庸手里剪的還是莊綰的小像,聞言,笑容淡淡的,頭也沒抬,“你想說什麼?”
霍時玄向來不是扭捏之人,直爽道:“先生對莊綰,除了把她當妹妹,還有沒有其他感情?”
說完,他補充了一句,“我沒有其他意思,只是,我聽莊綰說起過先生,先生只在丞相府住了一年之久,換做是我,我可能不會為了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得罪皇帝”
他跟吳庸提了要娶莊綰為妻的事,吳庸的反應讓他不能不多慮。
他記得,吳庸第一反應是斥責他胡鬧,后來莊綰求他,他便直接說好,連考慮都沒有。
吳庸肯定知道他娶莊綰這事會有多危險,所以第一時間反對,可是,莊綰一開口,他便可以心甘情愿的承擔風險。
手里的小像剪完,吳庸放下銀剪刀,把剪好的小像遞給他。
“你既然敢把娶綰綰的事告訴我,那我也告訴你一個秘密”
如今趙子御是皇帝,他的身份已經不是什麼需要避諱的禁忌,而且,這個男人,值得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