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話的時候,霍時玄已經喊著老大夫過來,等他說完,大夫正好把完脈,趙子御迫不及待的開口。
“如何?”
老大夫剛才跑了一路,腦門上全是汗,氣還沒喘勻就擺手道:
“不嚴重,不過病的急,快快把她抱進屋放平躺下,待老夫施針后,再開些方子,好好休養幾日就行了”
趙子御松了口氣,準備從霍時玄手里接過莊綰時,黃公公開口了。
“皇上,太后還在宮里等著您呢,耽擱一會就有一份危險,時不我待啊!”
趙子御伸出的手一頓,霍時玄按了按莊綰的后腰,莊綰痛呼的更慘了,按著肚子使勁喊疼。
阿戒悄無聲息挪到大夫身后,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
老大夫正暗暗心驚黃公公喊出的‘皇上’,還沒回過神,對上阿戒警告的目光,渾身一哆嗦,立刻催促霍時玄道:
“六少爺,快把人抱進去啊,雖然無大礙,但若不及時醫治,疼也能疼死她!”
黃公公聽見這聲‘六少爺’,不動聲色的看了霍時玄一眼,所以,這就是太后要找的人。
莊綰配合著大夫的話慘兮兮的喊了聲疼,霍時玄看向趙子御,十分“善解人意”的提建議。
“要不,您把她和大夫都帶上?路上醫治,兩不耽擱”
老大夫瞪他一眼,立刻道:“哎呦,這可不行,必須把她放平了,不能移動,不能顛簸,不然老夫沒法施針啊,扎錯了就要了命了!”
黃公公跪地朝趙子御一拜,尖著嗓子再次聲淚俱下。
“皇上,真的不能再耽擱了,您要分得清輕重緩急,現在太后才是重中之重,其他事都可以緩緩,您可莫要留遺憾啊!”
趙子御死死握住了拳頭,又來.....又來,又逼著他做選擇,又讓他在母后和綰綰之間做選擇!
為什麼,為什麼他總要面臨這樣的選擇?
皇帝回京,莊綰挨訓
巨大的痛苦籠罩著趙子御,在場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這位年輕帝王身上散發的悲慟和掙扎。
他猶豫的時間太久,久到霍時玄的腦門開始冒汗,心頭涌動莫大的不安時,趙子御終于有了反應。
顫著手摸上莊綰慘白的臉,趙子御冰涼的指腹一遍又一遍撫著她毫無血色的臉,壓抑的聲音盡是愧疚,艱澀道:
“綰綰,等我”
輕重緩急,黃公公說得對,他現在必須回去看看母后,萬一遲了,他無法原諒自己,至于綰綰......
轉身離開時,趙子御喊來曲佑天,低聲命令道:
“朕許你告假幾日,你在這等著,等朕的消息,收到消息立刻帶她進京”
若母后病重,他要榻前侍疾,若母后熬不過,宮中還有大喪,現在帶綰綰回宮,他沒精力照顧她。
現在,他必須回去看看情況,綰綰卻無法上路,或許,這是老天的安排,他只能放緩步伐,五年他都等了,不差這一點點時間,未來還長。
趙子御的選擇,莊綰并不覺得傷心,只是有些悵然。
綰綰,等我……
又是這句話,當年他也是這句,結果一等就是五年多,遇到事,他似乎總是在讓她等,不問她的意見,不顧她的意愿,一切,都是他在安排。
莊綰自霍時玄懷里微微偏頭,看著趙子御大步離開的背影,她的視線漸漸模糊,復雜難言的情緒涌上心頭。
這個背影,斬斷了她過去所有的愛恨情仇。
再見了趙子御,希望……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皇帝一走,霍勇立刻帶著霍家人追出去送行,黃公公趁亂疾步走到霍時玄旁邊,從袖中拿出一封信遞給他。
“這是太后給六少爺的回信,太后希望六少爺真的有膽魄”
霍時玄抱著莊綰拿信不方便,直接暗示阿戒接過,輕言道:
“膽魄自然有,皇上卻未死心,只望太后有辦法把皇上留在宮中”
黃公公笑笑并未接這話,倒是意味深長的朝他懷中的莊綰看一眼,嘴唇微動。
“太后也有話帶給二小姐,莊老將軍留下的那把虎吟寶劍,等二小姐和六少爺成婚的那天,太后會讓人當做恭祝二位百年好合的新婚禮送來”
莊綰渾身一顫,驟然抬頭望去時,黃公公已經疾步跟上趙子御,收回目光,莊綰拽緊了霍時玄的衣袖,唇角的血讓她的笑容更驚心動魄。
“霍時玄,謝謝你”
她眼眶里全是淚,臉上卻全是笑。
當日聽金枝提過爺爺留下的寶劍后,她夜里轉輾反側不得入眠,霍時玄讓她放寬心,說他有辦法讓太后把東西還給她。
她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但是,太后肯松口,肯定是他做了什麼。
所有人都去送皇帝,留在原地的只有霍時玄和莊綰,吳庸和阿戒,還有老大夫。
霍時玄沒注意到莊綰的感動,也沒聽見她說了什麼,只低頭死死盯著她唇角的血,眉心直跳,黑著臉訓她。
“誰讓你真的把嘴咬破了!笨死你得了!”
他的臉很臭,卻有掩不住的心疼,莊綰摟他的脖子,用額頭蹭了蹭他的下巴。
“我跟趙子御一起長大,我是不是裝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所以必須真的疼才行”
吳庸的視線自莊綰唇上離開,見霍時玄還是一臉不滿,笑著拍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