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皇上,不但讓那賤人緊挨著,竟時不時旁若無人的給她夾菜!莫不是,皇帝也看上了這個賤人?
孟箏死死握著筷子,壓抑又悲憤,幾乎壓不住怨氣,恰此時,有個綠衣丫鬟輕聲輕腳的跑進來,湊到她耳邊低聲說了什麼。
孟箏聽完,臉色一變,下意識要起身,電光火石間卻又冷靜下來。
她的目光極快的在莊綰身上略過,恰瞧見皇帝給莊綰夾菜,一時間,嫉妒戰勝理智,行動快過腦子,她突然轉頭朝丫鬟發難。
“大膽!主子的事豈是你能議論的!”
她這一聲怒吼驚著所有人,莊綰剛往嘴里塞了一塊魚肉,被她嚇一跳,差點咬到舌頭。
趙子御見她受驚的模樣,將手里的筷子重重放在桌上,神色不悅的看向孟箏。
霍勇的目光時時在皇帝身上,見他生氣了,忙朝孟箏訓斥道:
“干什麼!”
孟箏跪地請罪,支支吾吾半天話沒說利索,最后被宋氏斥責一聲才慢慢吞吞道:
“這婢女委實大膽,竟說......說老六的九姨娘不過一個低賤的妾室,竟然敢入席,敢窺探天子圣顏,實在是不成體統”
被她嚇傻的綠衣丫鬟是孟箏身邊的二等婢女秋含,秋含此刻堪堪回神,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驚駭的看著孟箏道:
“大少奶奶,奴婢何時說了這樣的話,奴婢是說”
“何時?你方才附在我耳邊說的就是這話!”
孟箏打斷她的話,厲色道:“還不止這些,你平時里,總說老六的九姨娘擅長狐媚功夫,誰沾上誰倒霉,你說當年老三就是因為被她勾引,最后落個背井離鄉的下場”
“你還說,老六也被她蠱惑了,這幾年守著她一個妾室,不娶妻不生孩子,怕是要落個孤獨終老的下場”
“你還說皇上一入霍府就病倒,就是被她的狐貍氣給克的!”
秋含完全懵了,她剛才明明是說,五小姐不小心從床榻摔下來了,此刻哭鬧不止,誰也哄不好,讓她趕緊去瞧瞧。
秋含想辯解,奈何孟箏絲毫不給她機會,甩手給了她一巴掌,厲聲訓斥道:
“這些話也就罷了,你竟敢說,皇上也被她勾了魂,說她之所以能坐在現在的位子,是皇上安排的!真是放肆,皇上乃真龍天子,豈會被尋常的妖精勾魂!”
這一句說完,四周死一般的安靜。
莊綰一臉無語的看著孟箏,心道,春喜不是說這女人挺精明嗎,現在怎如此愚蠢。
莫說這番話是不是那婢女說的,就算是,敢當著皇帝的面妄議皇帝是非,不管是誰說的,只要這話出自霍府的人,但凡皇帝不高興,就是全府遭殃。
莊綰看向霍時玄,霍時玄想的與她相同,正在心里罵孟箏蠢呢,見莊綰看過來,微一頷首,兩人同時起身,十分默契的先朝著趙子御跪下了。
乖的不能再乖,識趣的不能再識趣。
霍勇見兩人跪下,也驟然回過神來,慘白著臉拉開椅子跪下。
“皇上息怒,草民管教不周,實屬家門不幸!”
宋氏也反應過來,大驚失色的拽著霍褚良跪下,最后連老太太也跪下了,屋里跪了一地。
孟箏剛才是被刺激了,大腦失控借著秋含拐彎抹角把莊綰罵了一頓,此刻見霍家人都跪下了,后知后覺意識到哪里不對勁。
還沒等她想明白,趙子御已經抓起眼前的酒盞朝她腦袋砸去,陰鶩的臉色帶著駭人的戾氣,一字一句道:
“你說,誰低賤?誰克誰?誰是勾魂的妖精?”
孟箏的腦門被砸中,她慘叫一聲差點痛到昏厥,摸到滴落在臉上的血,嚇破了膽,顫著身子匍匐在地,驚恐道:
“皇......皇上,不是民婦說的,是秋含,是秋含說的”
宋氏雖被自己的兒媳氣的頭昏腦漲,但此刻也不得不保下她。
“皇上,民婦可以作證,秋含平日是說過那些話”
她說完,用胳膊肘碰了碰嚇懵的霍褚良,給他遞了個眼神。
霍褚良得她暗示,忙朝皇帝磕了個頭,惶恐道:
“皇上,草民也可以作證,這些話確實是秋含說的,草民昨天還聽見孟箏在訓斥她”
秋含眼里布滿淚光,剛想反駁,抬頭時恰對上宋氏猙獰兇狠的目光,所有的話堵在了喉嚨里,一時沒敢吭聲。
趙子御已經完全失去耐心,喊來成陽,指著秋含冷聲道:
“拖出去,杖斃!”
莊綰微微皺眉,暗嘆果真是君心難測,眨眼間一條命就沒了,她正感慨,耳邊突然傳來霍時玄刻意壓低的聲音。
“只要你開口,皇帝就可以饒了她,這個人可以留下,日后對你有用”
莊綰裝病,再次選擇
對她有用?
莊綰驚愕,偏頭看了霍時玄一眼,霍時玄不動聲色的朝她點頭,莊綰雖心有疑惑,卻選擇相信他。
“皇上”
成陽剛把嚇哭的秋含拽起來,莊綰就開了口,見趙子御看過來,她腦子快速轉動著,想起前兩天聽霍時玄說老夫人的壽辰快到了,便指著老夫人道:
“老夫人的壽辰將至,府中不宜見血,會沖撞壽星,皇上能不能饒她一命?”
成陽聽她開口,立刻停住了,因為他知道,這個叫秋含的撿回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