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知道十賭九騙,但多的是賭徒愿意在里面打滾,因為賭坊能給他們’僥幸’的刺激,能給他們一夜暴富的可能,所以,他們愿意沉溺其中。
“敢開賭坊的人,基本背后都有勢力,換作一般人,不敢這麼玩,我是這里的老賭徒了,和那雷老板也算老朋友”
有時賭坊遇到厲害的人物去砸場,雷老板還會暗中尋到他,高價請他出面與人開一局。
他去賭坊,純粹是無聊的時候尋個樂子,一般情況下不會攪局,更不會壞了賭坊的財氣,那雷老板也識趣,有他在的場子,不會讓人動手腳,大家都規規矩矩的靠運氣。
今天是那新來的女荷官不懂規矩。
聽完這些,莊綰想到一個問題,“我今天是第一次賭,為何她不讓我先贏幾局?”
霍時玄笑道:“每個賭徒不同,一看你的穿著和氣質,就知道你非常有錢,對付你們這種人,一般會讓你們先輸后贏再輸”
“因為有錢人要臉面,輸了肯定會繼續賭,他們會根據你的情緒決定你的輸贏,如果你剛才再來一局,肯定會贏”
莊綰睜大了眼睛瞪著他,“你既然知道她動了手腳,為何我下注的時候不告訴我?既然知道我下局會贏,為何不提醒我?”
霍時玄捏著她滑嫩的臉,笑瞇瞇的看著她,得意道:“我故意的啊,爺這是在教你一個道理”
莊綰被他捏習慣了,平日越反抗他捏的更厲害,索性就隨他了。
“什麼道理?”
她以為霍時玄要說些大道理,沒想到他笑的吊兒郎當很欠揍。
“爺就是想證明......你事事都離不開爺”
活的恣意,得留下她
霍時玄最近其實很慌,心慌。
曲佑天來信了,大周打了勝仗,寧遠侯被打入死牢,皇帝病倒了,勤王馬上就會帶兵入京。
這意味著什麼,不言而喻,勤王要奪位了。
如今,勤王手握三軍兵符,又有神算子吳庸在旁輔助,幾乎是勝券在握。
大周的下一任帝王,是勤王,也就是說,勤王要回來了。
霍時玄搞不清自己在擔心什麼,雖說勤王當初救了莊綰,但已經把人送來給他做妾了,所以應該不會再要莊綰了。
但是他心里總覺得不安,怪怪的,他不知勤王和莊綰還會不會見面,但下意識的,他不希望他們再見面。
謝謙總是問他是不是愛上莊綰了,這個問題他回答不了。
他未曾愛過女人,他不知是不是愛上了她,但是,一日不見她,就覺得少了點什麼,他喜歡使喚她,喜歡看她生氣或者高興。
他把這歸于習慣,他習慣了她的存在,但是,好像又不全是......
離不開霍時玄?
這話,莊綰無法反駁。
自霍之巖離開霍府后,她在霍時玄的玄安堂住了近三年的時間。
在府里,霍時玄把她當貼身丫鬟用,出了府,又帶著她吃喝玩樂逛街游湖。
她跟著霍時玄漲了很多見識,霍時玄帶她玩遍了揚州,也吃遍了揚州。
她去了清秀婉麗的瘦西湖,去了壯觀雄偉的黃鶴樓,去了宛若蓮花的五亭橋,坐了古櫓槳聲的烏篷船,走過煙花飛絮,萬枝楊柳垂落的河岸。
她見過纏纏綿綿的揚州雨,見過嫵媚嬌柔的揚州美人,見過街頭賣唱的清瘦孤女,聽過湖中游船的陣陣鼓簫。
她吃了千層油糕,翡翠燒賣,嘗了刀魚芙蓉片,大煮干絲,知道了“菠菜魚圓湯”原來有個很詩意的稱呼,叫一行白鷺上青天。
她現在會斗蛐蛐,會爬樹,打彈弓,賭博,斗雞走狗,提籠架鳥……
總之,紈绔干的事她都會了。
這些,她從前想都沒想過,如今卻是能干的都干了,最初她覺得不好,覺得太粗魯,實在不能接受,哪有女人玩這些東西。
但霍時玄哄她,甚至讓人給她做了許多男裝,逼著她換上男裝跟著他到處亂竄,久而久之,她也習慣了,并且慢慢得了趣。
這幾年,除了霍時玄偶爾出個遠門,兩人幾乎是形影不離,時間久了,莊綰對他的態度也褪去了最初的拘謹和小心翼翼。
霍時玄嫌她笨手笨腳的時候是真嫌棄,帶她出來玩的時候對她也是真的好。
她算摸清了霍時玄的性子,這男人是嘴硬心軟,面冷心熱,其實很好相處,所以慢慢的,她敢在他面前表露自己的心思,甚至敢耍些小脾氣。
唯一困擾的,就是這男人經常當街摟她,不顧她男裝的打扮,更不顧四周古怪的目光。
她提醒過他,但是霍時玄不以為然。
“爺活著是為了讓自己高興,又不是讓他們高興,管他們做什麼”
是以,莊綰也不管了,因為她現在也覺得,臉面其實沒那麼重要,這樣恣意的活著,她很舒服。
揚州的秋天極美,柳枝錯落有致的垂立著,綠中點綴著秋天的金黃,秋風和煦,空氣中彌漫著慵懶和悠閑的味道。
夕陽西下,莊綰跟著霍時玄走在垂柳交錯的河岸邊,手里拿著剛才阿戒買來的翡翠燒麥,皮薄餡綠,色如翡翠,莊綰咬了一口,扭頭問霍時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