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她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事讓爹娘他們走的安心。
爹爹喜歡她的畫,她便每天都要畫上一幅。
春喜說若是六少爺看到定然贊不絕口,所以她每次畫完就燒了,不想讓旁人看見,也算燒給爹爹。
娘親喜歡她唱的曲,她便每天彈上一曲。
春喜說若是六少爺聽到定然不再去艷香樓找藍菱,所以她每次都讓春喜把門窗關嚴實,臨睡前才彈,只想給娘親聽。
大哥喜歡跟她下棋,春喜不會,她便教了春喜陪她下。
春喜說六少爺也喜歡下棋,于是她就趁著春喜不在的時候自己跟自己下,就當在跟大哥下。
長姐總說她女紅做的不好,她便跟著春喜學。
春喜建議她繡個香囊給六少爺,所以她什麼都繡,就是不繡香囊。
還覺得不夠忙碌的時候,她就讓春喜找來了佛經,閑的時候看看佛經。
再后來,瞧多了幾眼春喜額頭的疤,她又讓春喜弄了些草藥種著。
以前身子骨不好,她看了不少醫書,看了之后就開始在院子里種草藥,時間久了,她在爹娘的院子,大哥長姐的院子也種上了。
整日聞著熟悉的藥香味,心情也能好些,她讓自己忙碌的厲害,讓自己沒有分神去想過去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好起來。
………
九月十五這天,鑼鼓鞭炮的聲音傳到了玉蘭苑,春喜給莊綰剪指甲的時候,跟她解釋道:
“今天是大少爺的大喜之日,府里的人都過去了,您一會要去湊個熱鬧嗎?”
莊綰沒興趣,連打聽的意思都沒有,只托著腮安安靜靜的看著被修的圓潤光滑的指甲。
以前,都是長姐給她剪的,長姐剪的極好,她還學了一點,一直說給長姐剪一次,還沒來得及......
春喜已經習慣了她的沉默,每次都是她說九姨娘聽著,這段時間的相處,她發現九姨娘真的是她見過最安靜的人。
“大少爺是續弦,娶的是孟家嫡四小姐,其實孟家這門親事,原本是六少爺的,老爺在六少爺小時候就給他定下了,可惜這孟姑娘瞧不上少爺”
孟家是布商,不如霍家富裕,但孟家老爺跟霍老爺是故交,孟家嫡四小姐孟箏與六少爺同歲,兩家早早給兩人定了親。
但六少爺的名聲不太好,孟箏一直瞧不上六少爺,及笄之后本該定親的,霍家已經抬了聘禮過去,奈何孟箏一直以病拖著。
就這麼拖著,一直拖到去年孟箏都十七了,還沒嫁過來。
直到去年花燈會,孟箏說六少爺調戲她的婢女,出言污穢,動作粗鄙,實乃流氓畜生。
因為此事,孟箏以死相逼孟家老爺,嫁誰都不嫁六少爺。
這事當時在揚州鬧得挺厲害,害六少爺被人嘲諷了許久。
在本朝,女子無論因為什麼原因退親,總歸對清譽不好。
孟箏年紀不小,又跟在揚州臭名昭著的六少爺訂過親,之后怕是不好說親了。
后來兩家也不知道怎麼談的,還是讓孟箏嫁來了霍家,挑了喪妻一年的大少爺,讓孟箏來霍家給大少爺續弦,孟箏倒是沒有再鬧。
“奴婢聽阿戒說,花燈會的時候,是孟四小姐一直找六少爺說話,但六少爺全程沒搭理她,孟小姐之所以誣陷六少爺,就是為了退婚,其實她早就看上了大少爺”
春喜說起這事,面上帶著些許鄙夷,顯然,她對孟箏的印象很不好。
莊綰漫不經心的聽著,顯然沒多大興趣。
春喜正說著,一個身穿藍袍的中年男人走進了院子,春喜看見來人,忙起身拘了個禮。
“陳管家”
來人正是霍府的管家陳海,陳海進院子之后,目光直直落在了半躺在美人榻上的莊綰身上,眸中一閃而過的驚艷。
這是陳海第二次見到莊綰,第一次是莊綰剛進霍府時,他按著老爺的吩咐把人送來了玉蘭苑。
第一次見到時,美則美矣,但過于空洞了些,渾身死氣沉沉的像是剛遭遇了莫大的變故,蒼白的臉色看著更是觸目驚心。
因為她的身份特殊,老爺怕出什麼事端,不許人來玉蘭苑打擾,所以他也沒再來過。
看的出來,這大半年的時間,她養的極好,白白嫩嫩,人也精神了不少,皎皎如明月,抬頭間流光溢彩,靈氣逼人。
只一件簡單的鵝黃色絲綢衣裙,發間一只羊脂玉簪子,肌膚勝雪,粉黛未施,掩不了瀲滟的韻味,讓人移不開眼。
陳海想,京都來的美人就是不一樣,給六少爺當個妾室真是可惜了。
陳海朝莊綰拘了個禮,態度算得上恭敬。
“今日府里有喜事,老爺讓老奴來請您去吃席”
霍老爺的原話是。
“到底是良太妃送來的,咱也不知道那個李綰是什麼性子,老六那臭小子把人扔在玉蘭苑又不聞不問,別回頭那姑娘告狀,說咱們虧待了她”
“正好今天有喜事,把人請來吃席吧,這種喜慶的日子獨獨不喊她不合適,一個人總在院里憋著也不好,憋壞了咱可擔不起這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