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趕往西郊城廟,晚則剁指,只許一人,若有尾隨,衛揚危矣!’
衛亭四處張望。
寬敞的巷子,空無一人。
剛才還看著清新的茂密樹葉,經過微風輕輕帶起,樹枝搖曳,此時卻像招魂鬼魅,有些瘆人。
衛亭回頭看了下府里,猶豫片刻,想起母親差點暈倒的場景,他沒張揚,只回府私下告訴了大哥一聲,便出府叫來輛黃包車,往西郊趕。車身抖動,略有顛簸……
車輪滾滾,駛向未知的前路……
…………
西郊城廟
寶塔屋頂,上面掛著潔白的網絲,似層紗網將廟遮蓋。
主殿門上懸掛著城廟牌匾,左右掛著的木牌對聯兒已是東倒西歪,穿堂風吹,木牌敲擊著柱子,‘梆!梆!梆!’似在表達對衛亭擅自踏入廟里的不滿。
兩側成排的房屋缺門少瓦,外面是風和日麗的暖陽,這里卻是陰風陣陣的荒涼。
風停樹息,衛亭觀察這落敗的城廟,四下無人,一時寂靜的可怕。
他端量片刻,慢慢走了進去。
供奉神佛的高臺已是空無一物,光線從屋頂漏洞照進來,一道道光束里漂浮著粒粒塵埃。
衛亭在廟里走動,尋找引他來此的人。
細微的腳步聲在身后響起。
腦后感覺有一股冷風撲來。
衛亭心生警惕,立刻側身躲閃,棍子從耳邊擦過,重重敲在肩上!
衛亭忍痛向后撤步,見一男人臉上蒙著黑布,露出的眼睛似寒風冷刀,好似亡命之徒。
見他躲過,男人直接從腰后掏出槍,對準衛亭,目光陰鷙,“舉起手!轉過去!”
衛亭不動聲色的將男人上下掃視一番,灰色褂子,束腿黑褲,配著布鞋,衣著簡陋,應該只是個小嘍嘍。
“我弟弟在哪兒?”
男人:“少廢話!等會兒自然就能見到他!”
衛亭知道不能反抗,萬一逼得男人給自己的腿上一槍,得不償失,倒不如聽男人的話,若是男人有殺他之心,剛才一槍就可以殺了他,為何還有多此一舉,把他帶回去?!
他雙手舉到肩頭,轉過身,背對著男人。
身后傳來試探的腳步,‘嗖!’的風聲,木棍重重敲在衛亭后腦。
他感覺頭里的腦漿在劇烈晃動,天暈地轉,劇痛之下,眼前一黑。
‘咚!’
男人神情冷漠的看著衛亭倒在身前。
此時一個身形矮小的男人走進來,步履輕盈,皮膚黝黑,“二當家。”
二當家將槍別在腰后,問男人:“身后有沒有尾巴?”
男人:“沒有,他還算老實。”
二當家:“薛楚丞那頭沒動靜?”
男人:“在帥府當值,都沒出來。”
二當家抬腳踩在衛亭肩上,用力一踹將人翻了過來。
確認他已經不省人事,二當家冷聲道:“帶走。”
男人:“是。”
瞧著男人個子不高,但卻有把子力氣,只見他彎下腰,將衛亭拽起,讓上半身趴在自己肩背后,伸手抓住衛亭的腰帶,用力一抬,站起身,就將人扛了起來……
…………
大帥府
今日早飯豐盛,清粥面點,菜色多樣,葷素搭配。
岳華盛了碗粥,放到父親面前。
岳訓拿勺舀著,又將新出籠的包子掰開,散散熱氣。
岳華偷偷瞧著父親的臉色,欲言又止道:“爸……”
聽見女兒這欲言又止的聲音,岳訓放下勺子,看向女兒。
岳華:“孟老夫人受了風寒,書晴這幾天要照顧她,相人家的事,不如往后推推?我也不好強壓著她去。”
岳訓見女兒提起孟家的事,就收回目光,吃起包子,隨意問道:“初夏天暖,怎會受了風寒?”
岳華:“說是夜晚貪涼,忘記關窗,一早起來就開始咳嗽不停。”
岳訓拿起筷子,夾起青菜,“你若不好做,我叫人去處理。”
岳華提著心,“您想……怎麼做?”
岳訓喝了口粥,熱氣順勢而下,暖了腸胃,他慢條斯理道:“把她要相人家的消息放出去,她若想一輩子不嫁人,就繼續拖。”
父親的手段,岳華是知道的,她舀舀熱粥,為難道:“那我再催催她。”
岳訓瞥了眼女兒,冷淡道:“眼高于頂,下場不會好過。”
他端起茶漱了漱口,將水吐進漱口盂中,拿起帕子,邊擦嘴邊說道:“賞她們口飯吃,過后還想連吃帶拿,這般厚顏無恥,倒叫我開了眼。”
岳訓瞥著女兒神情,淡淡道:“一個要飯的竟敢肖想將軍府的少爺……”
岳華一震,慌張的看向父親。
岳訓看著女兒的神色,就知她這是早就知道了!
他頓生失望,將帕子拍在桌上,慍怒道:“糊涂!”
岳華見父親驟然憤怒,也知道父親看出自己將書晴與秦繼的事瞞而不報。
本就是她們理虧,岳華低下頭,抿起嘴,不敢回話。
岳訓:“你竟被她拿捏到這個程度!孰近孰遠,你難道分不清?!”
孟書晴與秦繼的事,岳華一開始就不贊同,也不看好這份姻緣。
只怪當時一下子昏了頭,軟下心腸,給了書晴不切實際的希望,這才讓現在的局面僵持不下……
珠玉在前,相比下,誰還會看中下乘之人……
岳華自責道:“此事……是我不對。”
知道做的不對,那就是明知故犯!
岳訓大為惱火,“你這麼做!就不怕那夫妻倆寒了心!你弟弟對你如何,我自不用說,就是秦丫頭,哪次不是處處為你著想!你就為了前塵往事,不珍惜眼前之人!你當真是昏了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