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此這般,岳欽的人生,她似乎毫無參與感。
秦卿有些懷念最初她隨軍時,事事了解,件件參與,能眺望大好河山的日子,即便外面戰火紛飛,但她能見到真真實實、有血有肉的人。她與岳欽有話聊、有事談,心心相惜,彼此欣賞、敬佩。
但秦卿知道這是奢望,不說別的,單是天逍才不到半歲,她便是走不開,確也離不得。
秦卿不想居在這四方天地,便只能在可為的情況下,試圖去掙脫束縛在自己身上的枷鎖。
夫妻恩愛,單單依靠從前積累的愛是不夠這一輩子消磨的。
他是翱翔九天的雄鷹,自己變成了井底之蛙,隨著時日一久,彼此進不到對方的‘世界’。
夫妻共枕,卻無話可聊,白日分開,傍晚入睡,談不上幾句話,你不想說,我不愿問,久而久之,最后變成‘同床異夢’,何其可悲。
秦卿舒了口氣,收斂思緒,慢慢走到床邊。
她看著男人俊美的側顏,線條分明,宛如雕刻般,薄唇性感,飛揚的眼尾帶著紅暈。
她不禁暗自感慨,還是睡著的時候,最招人喜歡。
不經意間,她瞥見那輕微抖動的眼睫,便收回目光,起身走出了門。
岳欽闔目,聽著屋里的動靜,女人的腳步慢而輕,宛如她這個人,細雨綿綿,溫潤無聲。
他聽見秦卿走進來,輕輕將水盆放在架子上,隨即響起‘嘩嘩’的水聲……
腳步聲由遠及近,岳欽不動聲色的閉著眼,以不變應萬變。
不多時,溫熱的毛巾輕柔的敷在臉上,慢慢擦拭。
岳欽緩緩睜開眼,看著眼前人,背對燭光,身上環著一圈光暈,就如她第一次隨軍,身穿白衣時,讓他心里一悸……
岳欽想念的喊了聲,“卿卿……”
秦卿眉眼閃動了一下,她往上一抬手,將毛巾蒙到他臉上,趁此平復自己的心緒。
岳欽:“………”
只片刻的時間,秦卿拿下毛巾,面不改色的執起他的手,細細擦凈。
岳欽勾勾她的手指,“我留下,行麼?”
秦卿將毛巾搭在搖床上,嘴角若有若無的笑意,“裝睡不就是為了這個?”
岳欽一喜,將熟睡的兒子往里推了推,伸手將秦卿攬到床上,訴苦道:“這幾天都沒怎麼睡。”
秦卿撫著他的頭發,輕聲問:“很忙?”
岳欽:“主要是想你……”
秦卿充耳不聞,拿開手,“忙過這陣,就好了。”
岳欽:“………”
他輕碰了下秦卿的頭,不解氣的摟緊她,“別氣我,不成?”
岳欽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埋頭在她頸處,“是真想……”
他抬頭看著枕上順滑的長發,想起午后的心癢,便伸手挑起一綹,放在唇上,悶聲道:“卿卿,我能不能……”
秦卿不等他說完,斷然拒絕,“不能。”
她抬手點在岳欽眉心,將他從身上推下去。
岳欽側臥,又將她摟在懷里,想把大姐已經知道秦繼和那女人的事告訴她,“秦繼……”
秦卿望著屋頂,平淡道:“不想聽。”
岳欽知道她還在生氣,解釋著,“是關于孟家的……”
秦卿語氣冷靜道:“我沒興趣聽,亦不想多管閑事。”
岳欽側躺撐起身,瞧清她的神情。
秦卿與他對視,眼神平靜。
岳欽看她墨瞳幽深,熟悉的冷清,甚至帶些冷漠……
他見秦卿是真不想聽秦繼的事,也不再多說,“也好。”
岳欽重新躺回去。
‘禍兮福兮’,秦卿不操心旁人,若能把心思都用在他身上,他是求之不得……
第426章 三人成‘虎’,‘虎’非彼虎
日落日出,沉重的暮色向后徐徐撤去,銀白的月光緩緩增亮,轉為明亮的晨曦,寒霜化為晨露,院里的老樹已是綠葉成蔭,一縷縷金色的光芒灑在地面,斜照進屋內。
緊閉的床幔,安靜無聲。
岳欽睡了一夜好覺,晨起時,他習慣的向床里摸去,溫香暖玉,這次不是冰涼的床褥,他側臥抵在秦卿的肩頭,感嘆道:“還是你在,我才睡得踏實。”
秦卿睡得迷蒙,將被子往上擁了擁。
岳欽撫上她的側臉,嗓音低沉,帶著清晨的沙啞,“跟我回去吧?”
秦卿埋頭在枕上,支吾著,“想再待幾天。”
岳欽拉下她蒙在頭上的被子,“為何?不喜歡在帥府?”
秦卿睡得正好,耳邊聒噪不停,她伸手捂住他的嘴,“不喜歡你。”
岳欽蹙眉,捏住她的下巴,讓她正對著自己,咬了下擋在嘴前的手,“再說一遍。”
秦卿抿著嘴,搖了搖頭。
岳欽抵著腮,負氣道:“爺親自來接,你敢不給面子?”
耳邊喋喋不休,秦卿徹底清醒了,她咬著牙,氣憤的一腳將他踹下床。
冷不防的一腳,岳欽沒有防備,直愣愣的掉下床,不過好在他身手敏捷,在觸地那刻,他撐著地,利落的翻身,才免于趴在地上。
他挺著身,沉聲喊道:“秦卿!”
秦卿撐起身,挑眉看他,問:“如何?”
岳欽索性不起,就坐在地上,“腰扭了,你來扶我。”
秦卿看了眼冰涼的地磚,:“起來,地上涼。”
岳欽雙腿放平,后仰撐著身子,等秦卿來扶,“起不來。”
豈料秦卿又躺了回去,不以為意,“那算了。”
岳欽揚聲問:“就不心疼我?”
秦卿側頭,看他坐地上耍無賴,“顛倒黑白的本事……”,她對岳欽豎起大拇指,“你真是這個。”
岳欽撐起腿,朝她也豎起拇指,“論狠心,你才是這個。”
秦卿冷哼一聲,翻身背對他,想再睡個回籠覺,“天都亮了,還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