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裕明一擺手,轉身進了府里。
路過寬敞亮堂的院子,齊裕明一臉疲憊的走進屋里,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
齊母走過來,心疼的摸摸兒子的頭,“累不累?飯做好了,開飯吧?”
齊裕明將大檐帽隨手扔在沙發上,“嗯。”
傭人端過水盆,齊母順手打濕毛巾,“擦擦手。”
齊裕明抬起手,“娘,您給我擦吧,我都要累死了。”
齊培發瞧著兒子進屋這一套做派,放下報紙,不冷不熱的說道:“這站大街還站出功勞來了?”
齊母默默給兒子擦完手,便離開屋子,準備開飯。
頭枕在扶手,齊裕明橫躺在沙發上,負氣道:“少帥公報私仇!”
齊培發瞪了兒子一眼,“口無遮攔,你能活到現在,純屬命好。”
說到命好,“唉……”,齊裕明長長的嘆口氣,神情惆悵。
見兒子不像從前那般挨罵后仍舊嬉皮笑臉,齊培發不再肅著臉,語氣緩和道:“長心了?說幾句就不高興?”
齊裕明心不在焉的搖搖頭。
見兒子如此反常,齊培發心里存疑,假裝不經意的說著:“等過幾天少帥氣消了,我去求求情,再把你調回去。”
沒有意料中的歡呼雀躍,齊裕明就躺在沙發上,一言不發,盯著屋頂發呆。
齊培發見此,皺眉不滿道:“這是怎麼了?巡幾天邏,就自怨自艾成這樣?”
齊裕明迷茫的問父親,“爹,你說那些平頭百姓若是受了欺負,可有地方申冤?”
“那不有警署麼?”
“若是底下的人不作為,欺上瞞下,仗勢欺人呢?又或者從根上就是爛的,又該如何?”
齊培發瞧著兒子不對勁的樣子,不免聲音放低,“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齊裕明輕描淡寫道:“碰到個車夫,挺慘的……”
齊培發欣慰兒子還算本性純良,但還是不經意的開解道:“有多大能力,辦多大事,你現在就是個巡邏的,想那麼多沒用。”
他站起身,拍了下兒子的腿,往屋外走,“別想了,走,吃飯去,你娘又做了一桌子菜。”
齊裕明自語道:“巡邏的……”
巡邏咋了,他是齊家少爺,就是葉配林這新上任的廳長在面前,他照樣敢給他兩巴掌!
眼神逐漸清明,齊裕明忽然說道:“我想當廳長。”
聽此話,齊培發站定,回頭看向他,難以置信問:“你再說一遍。”
齊裕明雙手抱臂,勢在必得的樣子,信誓旦旦道:“我要當廳長。”
齊培發走回來,站在兒子面前,“你想頂葉配林的位置?”
“嗯。”齊裕明抿著嘴,重重點頭,“根爛了,就把它挖出來,栽上新苗,重新長成遮風擋雨的大樹……”
齊培發彎下腰,伸手捏住兒子的臉,往上一提。
“哎呦呦!”齊裕明吃痛的拉開父親的手,“您干什麼啊?!”
齊培發撇嘴搖頭,“捏一下都齜牙咧嘴的,這要是抓犯人,挨上一槍,你不得哭天喊地?一點血性沒有,那一眾下屬,你能領導得了?”
齊裕明反駁道:“我現在還不是廳長呢,等我坐上那個位置,別說挨槍子兒,就是割下一塊肉,我都絕不吭一聲。”
“你就吹吧。”
齊培發覺得兒子也就是一時興起,三分鐘熱度,“別做夢了,趕緊起來,吃飯!”
齊裕明不服氣,嚷嚷著,“葉配林憑啥能頂他哥的位置?他在那秘書處,能比我強多少?剛上任,就給外面姘頭的弟弟安排進了警署,他就能領導好了?”
齊培發背著手,故意激小兒子,“一個蘿卜一個坑,有本事,你也把你哥頂下去。”
齊裕明果斷拒絕,“都是自家兄弟,干嘛爭得你死我活的。”
說著,他白了眼父親,撅嘴嘟囔著,“你這當父親的,心真黑!拐著彎的讓我們內訌,你家有萬里江山要繼承啊,搞奪嫡那套……”
齊培發聽他這麼說,不怒反笑,好脾氣的安慰道:“有目標是好事兒,但也要實際可行。”
齊培發不想兒子將心思放錯了地方,難得破例承諾道:“換個職位,爹說不定能搭把手,警署廳長的位置,我幫不了你。”
“就想當廳長,不可以麼……”
齊裕明不禁蹙眉,堅定的眼神又變得茫然,人生第一次有了方向,就這麼腰斬了……
此時平靜溫潤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可以。”
齊裕明轉頭去看,見大哥正站在門口。
齊裕明眼睛放光,一下子坐起來,“哥,你支持我?”
齊裕文走過來,“有何不可為?”
第296章 秋后的螞蚱
見大兒子也跟著起哄,齊培發不看好的冷笑道:“哼,他要是當上廳長,龍城的賭坊青樓可有人罩著了。”
背后有大哥,腰桿子就硬,齊裕明來了精神,仰著脖,十分不樂意的看向父親,“嘖,齊老頭,你之前是不是在水安局干過?”
他豎起大拇指,對著父親,“潑冷水可真有一套。”
齊培發也再不逗樂,理智分析道:“啥好事都讓咱齊家趕上?一門三杰?老子是將軍,你哥是一部之長,你再當上警署的頭,不知道的還以為少帥娶的是齊家姑娘呢,任人唯親,可勁兒的提攜齊家人。”
“難,卻非不能。”
齊裕文解著袖口,走過來,到了沙發旁,見他還沒眼力躺著,便抬腳踢了下齊裕明的腿。
齊裕明識相的立馬坐起來,往旁邊靠了靠,給大哥讓出地方。
將袖子卷起,齊裕文坐下,兩手撐腿,看向父親,“少帥非迂腐之人,心懷宏圖偉業,正需人才,培養心腹,只要忠心不二,萬事皆可有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