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沛進來沒掏錢,亮出腰間的槍,報了關家的名,樓里媽媽便直接給他引路,上三樓,到了最盡頭的大包間。
推開門,他就見關成身邊圍坐著兩個姑娘,衣衫不整,推杯置盞,玩得不亦樂乎。
邢沛進了屋子,走到桌前,苦口婆心的勸道:“少爺,陸督軍還沒走呢,你不能這樣對待少夫人,好歹裝幾天,別讓兩家人下不來臺。”
關成正喝在興頭上,突然被人打擾,不悅的嚷道:“我不回去!”
邢沛走到關成身邊,推開兩旁的姑娘,去拉他的胳膊,“少爺,聽我的勸,快跟我回去。”
嬌香玉軟離了懷,關成惱怒的甩開他的手,大聲抗議,“我不回去!回去干什麼!看陸嫻敏那張死人臉!”
關成是關家諸位少爺中,唯一成年的長子,關將軍對他寄予厚望,關夫人更是對他寵溺無度,長冀上下誰不盼望著,能搭上關家這條船。
常人尚且如此如此,更何況是這樓里的姑娘,她們心中都有奢望,能被贖了身,哪怕進不了關家的門,能養在外頭,衣食無憂,也比在這樓里日日恐懼年老色衰,一眼望到頭要好得多。
兩位倌人這段時間,沒少聽關成說自家的事情,多以抱怨娶的妻子,冷傲無趣為多,她們對視了一眼,便立刻明了彼此的心思。
“關少~你可是要回去了?”
身著淡粉色薄衫的女人,柔媚的伸手勾住關成搭在桌邊的小指,余音裊裊,明眸淡愁,很是不舍得看著他。
“關少~能不走麼?我……”
青綠色裹胸長裙,露出大片風光,女人手作捧心狀,嬌翠欲滴,半咬朱唇,欲說還休。
美人媚眼勾人,關成馬上拉過她們的手,親了親,“不回去,不回去,我可舍不得你們,我們……”
邢沛一眼看穿她們的心思,不想在這兒和關成過多拉扯,直接抬出了關正山,“是老爺讓我來找你回去,少爺,你在這麼胡鬧下去,老爺吩咐了,讓我把你綁回去!”
父親下的命令,關成心中再是不愿,也不敢太過反駁,只得向邢沛抱怨著,“邢叔叔,我真不想回去……”
他揚手指向關家府邸所在方向,大聲嚷嚷道:“你不知道她那副嘴臉,裝得一副貞潔烈女的樣兒,碰她一下,就跟要她命似的,一次兩次那叫情趣,次次如此,那就是給臉不要臉!本來就是個婊子,還想立牌坊!我早就知道她什麼貨色!勾搭不上少帥,就來找老子,老子當初要不是圖她長得漂亮,她爹是督軍,我他娘的昏了頭,娶這麼個母夜叉!呸!爺缺女人麼?爺有的是錢,什麼漂亮姑娘找不到,回去受那窩囊氣!”
“少爺!別胡說!”
邢沛厲聲阻止,惱火的看著關成,少帥也是他能亂講的!大帥還在長冀呢!這兒人多眼雜,剛才的話要是被大帥知道,那還了得!
如今是非常時期,大帥遲遲不歸,牽扯著陸騰,表面為敘舊暢談,實則是變相軟禁,這時任何不當的話,都會給關家帶來麻煩!
邢沛知曉將軍的難處,也心疼他的不易,兒子不爭氣,將軍這做父親的,便只能鞠躬盡瘁,力表忠心,以求大帥能看在他赤膽忠心的份上,往后對關家的子孫,多加包容!
邢沛憂愁的看著不知收斂的關成,這副口無遮攔的樣子,如何能將這種種利害,與其說清道明!他又要到何時,才能明白關家所面臨的情況,已是岌岌可危!
“快跟我回去!”
“走!走!走!”
關成深覺掃興,拿起酒壺,扔到桌上還沒動過幾筷的飯菜上,辛辣的酒水瞬間灑出,浸污了整桌菜肴,滿屋酒香濃郁,又添上幾分紙醉金迷。
他喪氣的站起身,抬腿把圓凳踢到一邊,凳子撞到墻邊的長桌,上頭擺放的花瓶隨著忽然的晃動,掉落在地,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響,碎片散落一地,兩個倌人,驚嚇得捂住心口,不敢再說話,只用無辜脆弱的眼神,望著關成,希望不要把氣撒到她們身上。
“走!”
他視死如歸的大口深吸氣,健步如飛的走出門外。
還得為他善后,邢沛冷冷的彎起嘴角,看向那兩位倌人,“今日的話,敢對外說出一個字,我不管是誰,你們倆個都別想活,聽明白了……”
兩個女人毫不遲疑的點頭,眼睛瞪的溜圓,眼神真摯,生怕他不信。
出了烏雨樓,邢沛帶著關成回了關家。
進到院子,他叮囑道:“大帥在和將軍聊天,你先回房。”
“嗯。”
關成一臉不耐煩的往右側走。
“唉!”
邢沛叫住他,走近后,悄聲說道:“千萬別吵架,忍得一時,等人走,就好了……”
“知道了……”
關成也不傻,陸騰的面子還是要給的,畢竟這麼有權勢的岳丈不好找,也算是把邢沛的話,放在心里。
他晃晃悠悠的到了屋前,面朝房門口,緩慢悠長的呼氣、吸氣,雙手貼上臉頰,狠狠的上下揉了揉,隨后拍打了兩下,“咳咳……”
一通準備,關成提著一口氣,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屋里寂靜無聲,他走進臥房,床上無人,被子鋪的平整,再打量四周,剎時總覺得哪里不對……
他又重新觀察了下臥房各處,大紅的喜被已被撤掉,換成了純白素面的兩床單人被,周圍各種喜慶的新婚擺設,全部消失不見,整間屋子連個帶顏色的都沒有,布置的跟靈堂似的!就差個牌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