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心里替三爺鳴不平,便聽三爺問她:“可否留下來,吃頓便飯?”
“好。”
非常清亮的一聲。
廖炎眉毛一挑,沒想她能這麼痛快的答應,干脆利落,不扭捏,相處的時間越久,越覺得她處處合意,樣樣得心。
“何展,上茶。”
“唉。”
何展端茶,還未到秦卿面前,就見三爺轉身,從他手里接過去,親自放到她身邊。
“向你賠罪。”
何展瞪著眼睛,看著三爺,哎呦!這是什麼意思,還沒怎麼著呢,就這般卑躬屈膝了?
他低頭偷笑,瞧著秦卿四平八穩的坐在主座上,泰然自得,倒是真有當家夫人的做派。
三爺親自奉茶給她賠罪,秦卿也從容的端起來,未覺得有何不妥,吹吹涌上來的熱氣,似不經意說道:“家事本就是雞毛蒜皮、瑣事繁多,哪會一直稱心如意。”
姑娘本就長得嬌嫩,朱唇微撅,晃著頭,嘴上振振有詞,就如小娃娃穿著大人的衣服,可愛詼諧。
廖炎淺笑,逗趣道:“小小的人兒,說話怎像個老者?”
語氣輕快,何展看三爺眉眼柔和,隱隱帶笑,不由得也跟著高興,十分知趣的慢慢后退,走出門外。
長長的檐廊,清冷寂靜,他望著彎曲的廊路,側頭看看昏暗的天色,心里乞求著,老天爺,開開恩,讓他家三爺別再孤苦伶仃,能有個暖心人陪陪他吧……
…………………………
二月二十二,秦成兩家收到劫匪來信,要求將贖金全部換成黃金,分五次交付,并把地點定在容城意樂坊。
那是間有名的賭場,每天迎來客往,熙熙攘攘,大隱隱于市,在這魚龍混雜的地方,想要抓到劫匪,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醫院
忙碌一上午,秦卿回到辦公室,開始記錄病人的情況。
‘咚咚’,門被敲響。
來人緩緩推開門,似怕打擾到醫生的工作,先側身露出半邊,后見里面只有秦卿一人,便笑著走進來,“不忙?”
秦卿點頭,“有事?”
全無半點寒暄,還真是直接……
岳欽叉著腰,食指摸著順滑的皮帶,將心里演練多遍的話,輕描淡寫的說出來,“后日容城,你跟我去。”
“為什麼?”
此次目的主要為增加容城軍防,并非打仗,她不知能幫上什麼忙。
岳欽早就想好了說辭,但聽她這般問道,還是心有不平,堵悶憋氣。
還能因為什麼?
因為廖炎虎視眈眈在側,因為他此去容城,最少月余,鞭長莫及。
照秦卿的話說,她當初就是昏了頭,才跟他在一起,如此反復無常,捉摸不定,他怎能放心把她留在這里。
萬一她再頭腦一熱,從了別人,那可真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岳欽覷著她的臉色,故作愁容,“那兒緊鄰國府,我猜測…會有刺殺。”
秦卿心里‘咯噔’一下,盯著桌上的病歷,筆尖停在原地不動。
岳欽一眨不眨的瞧著她,生怕錯過一絲神情變化。
可惜只見秦卿抬手翻過一頁病歷,冷靜的說著:“容城不會連個醫生都沒有。”
岳欽彎下腰,單手撐腿,骨節分明的食指敲敲桌面,“秦醫生……”
秦卿抬眼看他。
“幫幫我吧。”
那雙凝眸,目光灼灼,似含著千言萬語,兩片薄唇卻一本正經的說著:“別人,我信不過。你也知道他們已有除我之心,若我有何不測,河西豈不是要大亂?”
“……”
秦卿說不出‘與我何干’這種話,要是真漠不關心河西安危,又怎會與他走到這一步,心中百轉千腸,主意已定。
但‘賊不走空’,她不能白白跑這一趟,娟秀的字體,在新的病歷上整齊書寫。
“秦家出的五十萬贖金,我全要。”
“好!”
岳欽眼睛一亮,意外之喜,有欲有求好啊,錢,他有的是,不怕她‘見財起意’,最好是能貪財好色,利令智昏,那事情就好辦多了!
一鼓作氣,他循循誘導著,“岳家千萬家業,只要你嫁給我,那些,全部都可以給你。”
這回沒有想象中的猶豫,美人面不改色,筆翰如流,直接回絕了他。
“我身子骨弱,承擔不起。”
“我壯啊…,我在上面撐著,你在下面,享福就好…”
秦卿停住筆,這病歷是沒法寫了,近朱者赤,果然跟這混不劣待久了,好好的一句話,也不由得往偏了想。
筆桿輕敲頭,她抿著嘴,在病歷簽字處,寫下自己的名字。
“你可以走了。”
見好就收,別再談崩了正事。
岳欽爽快的答應,“好。”
他起身之際,伸手在圓潤小巧的指甲上拂過,岳欽笑得邪魅,“秦醫生的字,真好看……”
跟人一樣,不用他說,秦卿也猜的到。
“……”
雞皮疙瘩順著那片指甲,一路到了肩膀……
第167章 打道容城
許是交付贖金日子已定,秦正歸家之日在望,王麗珍時隔半月,今早竟破天荒的下了樓,到餐廳吃飯。
只是人再齊,誰也沒有說話的興趣,都低頭默默吃飯,本是相安無事的早晨,可非有人不想讓秦卿消停吃飯。
許秋蘭正處在害喜的當口,看著滿桌的飯菜胃口全無,筷子在飯碗里挫了幾下,突然好奇的問道:“大小姐,聽說你要去容城?”
秦卿吃得正香,一口米飯剛進嘴里,便聽見這多嘴的聲音,動作一頓。
都說懷孕的人會性情有些變化,或暴躁,或憂郁,但從沒聽說會變得多嘴多舌,愛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