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一掃,北游劍一分為二,分擊曲陵南上下致命之要穴。劍氣疾馳而至,曲陵南運起三昧真火迎面抗擊,巨大的威壓之下,她被硬生生逼退數十丈,五臟六腑幾乎被壓得移位。曲陵南臉色慘白,退無可退,只能咬牙硬拼。此時此刻,她腦子里不知為何浮現了這麼個念頭:
原本再上瓊華,除了尋畢璩元神之外,實際上也存了揍孚琛一頓的念頭。可人還沒揍到,又莫名其妙要為他拼命。
莫非真像欠了這個混蛋的?
也罷,欠什麼都趁此機會統統還了便是。只是若能重來,她定會在見到孚琛第一眼就揮拳頭直接打上他鼻梁處,最好打得他鼻青臉腫,再也裝不了那幅生死茫茫的深情模樣。
但這個愿望大概是實現不了了。
曲陵南清叱一聲,將殘余的全部靈力凝結在手上,手一揮,青玄功法自然而生,無數綠色光點自天上地下齊齊飄起,紛紛附上道微真君的北游劍上,整柄冰劍宛若結了無數苔蘚綠葉,嗤嗤聲四起,那劍上的凌厲殺意,竟像被人拿一塊大抹布反復擦拭一樣。綠意愈來愈重,那柄原本嗜血欲狂的北游劍慢慢緩和了下來,劍由心生,北游劍本就是道微真君功法所化,這柄劍懸在半空,那邊道微真君臉上癲狂漸漸平歇了下來,他渾身恨不得毀天滅地的狂肆之氣亦如春風化雨,緩緩自身上消融剝落。
他目光呆滯,茫茫然停于半空,似乎在疑惑,又像在思索。
曲陵南腳下一軟,整個人力竭跪下,她手一松,綠色光點便四下散開,道微真君猛然睜眼,眼底一片赤紅,他暴喝一聲,北游劍頓時嗡嗡作響,劍尖直指曲陵南眉心,道微手一揮,那劍即時以破空之勢,呼嘯而至。
可惜了,就差一點,五靈之力沒準便能毀了這柄入魔的劍,沒準道微真君的心魔亦能就此斬除。
曲陵南有些無奈地閉上眼,劍尖涼意已達,眉毛幾乎能感受到那冰雪之感。下一刻,她便會被北游劍穿眉心而過,整個人被釘死當下。
這麼個死法可不好看。
但死就死了,好不好看,可顧不上。
曲陵南甚至有些想笑,于是她笑了。這本是瞬息定生死之事,可她笑完了,卻發現那劍仍然沒動靜。
曲陵南驀地睜開眼,卻發現,原來那柄巨大的冰劍,被一只手牢牢扣住。
那只手形狀優美,夾住威震天下的北游劍,就像隨手抓住哪個頑童拋向半空的飛梭一流。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只手曲陵南熟悉得不得了。
她順著這只手看過去,熟悉的藍色長袍,熟悉的黑墨長發,熟悉的俊美面容,連臉上帶著的笑容都一樣欠揍。
就在剛剛她還在感慨,為了免他魂飛魄散,自己莫名其妙又為他拼了一次命。
可他居然安然無恙,不僅安然無恙,其渾身流轉的氣息,竟然大象無形,悄無聲息,根本感覺不到修為,連一絲一毫的靈力都不外露。
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凡人。
可他一出手,就把元嬰后期的入魔修士得意之作捏到手里。
“你你你……”曲陵南結結巴巴地說,“你不會被奪舍了吧,還還是被什麼臟東西附身?”
“乖徒兒,別胡思亂想了,若不是為師本尊,哪個耐煩管你死活?”孚琛回頭沖她微微一笑,手指收緊,那柄大大的北游劍,咔嚓兩聲被折成兩半。
那可是北游劍啊。
她剛剛拼死拼活也毀不了的北游劍啊。
曲陵南駭然地盯著眼前這個男人,只覺他渾身上下,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熟悉,那不是對孚琛本人的熟悉,卻是對某個夢境,某個見過后又忘卻的人物的熟悉。
她忽然就想起來了,這個孚琛與那夜她入孚琛紫府內所見的男子何其一致,他們有一模一樣的面容,舉手投足間有一模一樣的凌厲霸氣。
“你累了,且看為師如何替你出氣。”
他手一抬,青攰神器躍然而上,頓時天顯異象,紫云滿布,四下龍吟清嘯,蕭殺威儀。
這柄神器一現世,道微真君即臉色一變,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它尚未出鞘,便已能殺敵千里之外。
這才是真正的青攰神器。
它與孚琛,都像兩顆蒙塵的寶石,一朝得以抹去遮蔽其上的灰撲撲之塵土,現出本來神采,立即驚動四方,折服天下。
曲陵南忽而覺著,也許這才是青攰吵吵嚷嚷非要跟著她來的原因。借五靈之力激發本體,以三昧真火淬煉刀身,青攰神器,這才算真正的再度出世。
三十九 定瓊華
接下來,曲陵南目睹了一場毫無懸念的打斗。
孚琛手一松,青攰神器飛上半空,放出萬丈光芒,兩條青龍呼嘯而去,道微真君狙劍迎敵,然他歷經適才連番惡斗,靈力已是強弩之末,且青攰神器威震八方,銳不可當,又加之御使之人乃此刻驟然間修為古怪到深不可測的孚琛,縱使“北游劍訣”再厲害,卻也支撐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