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緣巧合之下,我聽聞他的唯一執念是青玄仙子,又碰巧尋到一本邪功,所以我就想,我要找一個相貌與青玄仙子相近的女子,教她練這門功法,再將她送到左律跟前,我不能確定此法一定會奏效,我只知道,這是我沒有辦法之下的辦法。”
“可我沒想到,我會遇見你。”孚琛看回她,柔聲道,“收你為徒,與你相伴那幾年,是我自家破人亡后過得最歡喜的幾年。可我那時并不知道,我也不懂得,這歡喜有多難得。”
“那對我也是難得的,”曲陵南眼中蒙上淚霧,搖頭道:“可那又如何?事已至此,多說無益。”
“我只是想同你說一聲,不是你幸而拜我為師,而是我幸而收你為徒。”孚琛深深看著她,“說完了,你要打要殺,皆隨你所愿,我不會同你講一聲后悔,我身不由己,只要能殺了左律,我便是自己的命都能不要,但若重來一次,我不會舍得你。”
曲陵南閉上眼,隨即睜開,目光凌厲,手一揮,劍再指孚琛,她冷冷地道:“那你說說,云曉夢是怎麼回事,這個專為清河而設的禁制陣法是怎麼回事?畢璩呢?太師傅呢?瓊華到底出了什麼事……”
她一句話沒說完,忽而臉色一變,一把將孚琛扯了過來,虛空劍順勢出手,狠狠擲向孚琛背后,哐當一聲巨響,山峰動蕩,空中火光四溢,曲陵南內息振動,拖著孚琛連退了十七八步才堪堪站定。只聽一個聲音暴喝道:“哪來的妖女,有本事再受我一劍!”
他話音一落,一柄巨大冰劍隨即破空而來,曲陵南想也不想,三昧真火催化的巨大火球當空迎上,轟隆聲中,巨劍裂為數截,孚琛慢悠悠地轉身,面上帶著極為歡愉的笑容,他笑聲不絕,手一揮,紫色流光一閃而過,火球與巨劍均被一股強大的氣息瞬間壓下。
他伸出手,緊緊攥緊曲陵南剛剛揪住他的衣服把他往后拖的手,柔聲道:“這下你便是再刺我多幾劍,我也不會放手了。”
曲陵南怒道:“閉嘴!我不過順手拉你一把而已。”
“好好,”孚琛好脾氣地笑道,“可我對這小子還有幾句話說,你讓我說完好不好?”
曲陵南氣惱莫名,又被他以古怪的法術壓制住渾身靈力,狠狠瞪了他一眼,伸腳就踹了過去。
“哎呀,徒兒可真兇。”孚琛笑著受了一腳,轉頭對那偷襲之人道:“裴明,你也算我派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做事怎的毫無是非?你師尊道微真君心術不正,妄圖迫我掌教師傅交出本派至寶,被派中長老合力拿下,你難不成要跟他一錯再錯。”
“放屁,我師傅道心堅定,為人最是中直不過,豈是你能污蔑的?我看欺師滅祖的就是你!”
三十六 內亂紛
裴明話音剛落,孚琛宛若聽見什麼笑話般哈哈低笑,他邊笑邊低頭看向身畔的曲陵南,柔聲問:“他說我欺師滅祖呢,乖徒兒,你信是不信?”
曲陵南柳眉倒豎,怒道:“少廢話,太師傅呢?其他人呢?”
孚琛微笑道:“你應承我好好待在我身旁,我便告訴你。”
“我為甚要待在你身旁?你不說我揍你!”
曲陵南又是一腳踹過去,這回孚琛輕巧避開,讓她踢了個空,他笑容可掬,低聲哄道:“莫鬧,外人跟前,好歹給為師留個面子。”
他笑意款款,曲意溫柔,宛若兩人之前全無誤會,他以一己之私險些誤了曲陵南終身,這樣的事仿佛不曾發生。
曲陵南分外困惑,她尚未困惑完,就聽得嗖的一聲利刃破空,幾千柄冰劍疾馳而至。
想來這麼些年,裴明練這“北游劍訣”進步匪淺,從當初戰戰兢兢尚未駕馭一柄巨劍,到如今漫天飛劍信手拈來,這已是金丹期修士的功力。
頃刻間,天地間俱是飛劍,劍成劍陣,劍氣沖天,一柄冰劍之功效,霎時間被放大千萬倍,巨大的劍氣逼壓之下,只令人覺著呼吸維艱。
北游劍訣能于瞬間爆發出比施為者自身修為強大數倍的功力,故金丹修士敢憑此劍訣與元嬰修士決一死戰, 也因為這個,瓊華派中道微真君地位隱然高于列位長老,便是掌教涵虛真君見了他,亦要恭敬稱呼一聲“師兄”,除卻道微真君本人冷峻中直外,這份尊重,也是敬“北游劍訣”傳人。
若今日裴明對上的,是旁個元嬰修士,或可拼死一搏,可惜他碰上的是孚琛。
曲陵南在北游劍一出手時,便輕輕嘆了口氣,她看出來了,這是一次注定要失敗的攻擊。
孚琛呵呵低笑,柔聲道:“小南兒乖,瞧師傅給你變個戲法兒。”
他話音一落,單手一拂,突然間一股強勁的威壓散發出去。那些原本銳不可當的漫天冰劍,突然間宛若刺中極為粘滑的黏液一般,通通被黏在半空中。裴明面露狠色,拼命催動靈力,也不過令這些飛劍于原地抖動不止,卻再也無法前進一分一厘。
“姓裴的小子要輸了,”孚琛愉悅地道,“小南兒,你想他如何輸?不若讓他變成個大刺猬給你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