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罵了還不過癮,還抽出拂塵來左右開打,霎時間把眾女孩趕得東竄西竄,雞飛狗跳。
孚琛微微閉上眼,他心忖,興許云埔比他更適合做曲陵南的師傅。他小氣又嘮叨,可從未吝嗇過給曲陵南丹藥;他蠻橫又耍賴,可敢冒大不韙真正為曲陵南著想。
“是不是不甘心?”一個男童幸災樂禍的聲音忽而響起,“如花似玉的女徒兒,過不了兩日,可就要便宜了左律那個老東西了。”
孚琛眼睜開,案上的小柴刀蠢蠢欲動,青攰的聲音繼續嚷嚷:“哎呀笑死本尊了,道門正宗過了千年還是這麼婆婆媽媽自己給自己下絆腳繩,摔個狗啃泥還得站起來端正衣冠裝沒事人。哈哈哈哈哈,孚琛啊孚琛,你是不是心痛如刀絞?你是不是左思右想老覺得舍不下?你知道這是怎麼來的?本尊點你一句,這都是你自找的!你活該!聽到沒有,你,活,該!”
孚琛面沉如水,淡淡地道:“徒兒有大出息,做師傅只有替她歡喜的份……”
“哎哎,你還裝上癮了喲,你那些前言不搭后語的大道理趁早收了吧,本尊自上古以來,不知見了多少作繭自縛之流,事到臨頭還要打腫臉充胖子,可笑之極!舍不得就舍不得,承認吧,有什麼害臊?不就對自己徒兒心存不軌,不就想師徒亂倫麼?有什麼?連想都不敢想的窩囊廢!”
孚琛呼吸急促,深吸了兩口氣,平復胸前起伏,這才道:“你只是一屆器靈,自然不曉得倫理綱常乃天地之本……”
“放屁,開天辟地那會,生民還光屁股亂跑呢,哪來什麼狗屁倫理綱常……”
孚琛道:“是啊,故凡人繁衍生息,代代艱辛,才漸漸擺脫茹毛飲血、刀耕火種,若今日之人,行事與古早先民無異,那這千萬年世道豈非半點長進亦無?我輩修士,若視倫理綱常為無物,又與器靈、靈獸等何異?”
他一張利嘴,又豈是青攰這般驕橫的器靈可及。話音未落,已然將那柄小柴刀氣得紫光四溢,青攰自其中現身罵道:“是麼?只是本尊若瞧上誰,伸手奪過來便是,哪像你畏手畏腳,縮頭烏龜!”
孚琛臉色一沉,目光轉暗,道:“我勸你莫要再口無遮攔。”
“本尊想說什麼說什麼,你算老幾,也管得到我頭上?”青攰囂張地道,“也難怪你窩囊,左律那老東西千年以前就厲害得緊,千年后只怕修為更上一層樓。便是本尊對上他也得掂量掂量,更別提你這種軟腳蟹了。就你這點能耐,真打起來連化神期老怪的防護圈都靠近不了,你用靈力幻化的什麼紫炎刀,嚇唬別人還行,劈到左律身上,人一個手指頭就能將它折斷!”
“似你這般無能之人,聰明識相點早早把徒兒獻出去求得茍且偷生也對。可嘆那個蠢娘們一如既往蠢得沒邊,幾句好聽話一下,心也軟了,魂也沒了,自己要啥也暈頭轉向了。也就是她蠢,我告訴你,你換個人試試,什麼門派安危,正道滄桑,哄鬼去吧你,結不成雙修就要帶來大浩劫,誰信啊?”
青攰興致勃勃地道:“你唯一的長處,便是教出個蠢到沒邊的徒兒。日后沒準那蠢娘們伺候左律伺候得好,老東西一高興,從手指縫里能溜出一兩本秘笈來,就夠你受用不盡了。
只是本尊想不大明白,”青攰笑得不懷好意,壓低嗓門道,“你把喜歡的女人送到別人床上,拿她換來的秘笈真能練得下去?你練的時候不會想她被左律怎樣對待?哈哈哈……”
他話音未落,忽而一聲尖叫,只見孚琛不知何時以手結法訣,布成一個密密麻麻的金黃色網罩在他頭頂。那網遍是符咒,金光燦燦,越縮越緊,青攰一見之下即臉色慘白,顫聲道:“這,這是伏神咒,你怎會這等咒語?這分明是魔道,啊你的眼睛……”
他的聲音嘎然而止,孚琛眼眸轉成深紅,瞳孔又有詭異紫色,青攰大駭,尖叫道:“王八蛋!你敢煉化本尊,你敢……”
“上古神器,若不為我所用,我要來干嘛?”孚琛盯著他,面不改色,“我討厭聒噪的東西,我徒兒夠吵了,可不能我用的兵器也吵。”
青攰嚇得口不擇言,胡亂嚷嚷道:“孚琛!文始真君!我錯了,我跟你結約,我跟你定魂靈盟誓,你停下,停下……”
孚琛目光柔和地看著越縮越小的青攰,忽而問:“上一任與你結約的修士后來怎麼死的?”
“可不是我殺的,是她自己不小心,是她蠢……”
“雖不是你殺,可推波助瀾,袖手旁觀之類,你定做了不少。”孚琛微微一笑道,“我說得可對?”
青攰已然縮小到小小一團,猶自掙扎罵道:“是又怎樣?卑鄙無恥的凡人,妄想駕馭神器,你們也配!老子若不魂飛魄散,遲早有天要將你碎尸萬段!”
“是啊,你這般不甘心,我無耐心,亦不會重蹈你上任主人的覆轍干慢慢感化你的蠢事。”孚琛冷眼施法,淡淡道:“而且你放心,你若魂飛魄散,神器則如廢鐵,與我有甚好處?我要的是你身不由己,滿懷恨意,卻偏偏無可奈何,只得供我驅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