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應當是元神藏匿鏡中療養生息。
只是不知那八卦鏡為何物,竟能納入受損元神。
“此鏡乃上古大神開天辟地,取自天界隕落的七彩靈石煉制而成,照之小能現三生三世人心纖毫,大窺八荒天地五界十方。”孩童手一伸,那面八卦鏡便飛入他手中。他仔細地擦了擦,然后藏入懷中,看著曲陵南道,“清河不是人。他乃是此鏡之器靈,自他修得具形后,便將此鏡化為陣法。”
曲陵南點頭道:“原來剛剛險些要了我們命的那一套一套的陣法自此而來。清河卻原來是器靈,我還以為是有修為的前輩。”
“在你面前,他當然是有修為的前輩,怎的,你瞧不起器靈?”那孩童瞬間橫眉冷對,身后紫云翻涌,似乎一言不合便又要動手,“上古神器之器靈,較之一般修士可尊貴得多!”
曲陵南皺眉道:“是麼?那豈不是做人還不如做器靈。”
“凡人茍且偷生,螻蟻一般,朝不保夕,便是有心修煉,卻又多道心不堅,半途夭折,如何能與器靈相提并論?”孩童傲慢地道。
“既如此,為何器靈又要修成人的模樣?為何不修成貓貓狗狗,或者花花草草?”
孩童被噎住,哼了一聲扭過頭去。
曲陵南笑了笑,俯下身將云曉夢自水中拎起,丟到草地上,拍了拍她的臉頰,又用神識一掃,不滿道:“她元神未散,丹田未毀,不過閉息罷了。你作甚說她被你玩死了?”
孩童冷冷道:“沒死麼?那老子讓阿福來踩上兩腳好了。”
曲陵南偏頭看他,隨后問:“是不是我越加阻撓,你便越要弄死她?”
青攰點頭道:“沒錯,本尊便是要與你過不去。”
“這樣啊,”曲陵南點點頭道,“那你弄死她吧,我早瞧這娘們不順眼了。”
青攰冷笑一聲,手伸出,輕輕一捏,云曉夢的胳膊咔嚓一聲被捏斷。
幸得她此刻閉息,否則這等疼痛非常人能忍。
他又連捏數下,云曉夢四肢骨頭瞬間俱斷。
他手指再一掐緊,云曉夢被整個卡住喉嚨吊了起來,他瞧著曲陵南笑得惡毒無比,問道:“真看她不順眼?本尊可是瞬間就要捏死她哦。”
曲陵南做了一個請便的手勢。
青攰隱隱現出怒色,手收緊,云曉夢整個臉都漲的通紅。
“你還真是聽話。”曲陵南抱臂欣賞他掐死云曉夢,“我煩這娘們很久了,可她仗著禹余城弟子身份,我一直不能親自動手宰她。偏勞你了,繼續。”
青攰臉色一變,瞬間像丟掉一件臟東西似的將云曉夢遠遠拋開。
“不玩了?”曲陵南沒什麼興致地道,“不玩的話,就跟我說說怎麼把咱們倆從這個鬼地方弄出去,你在這呆了千年,我可沒興趣陪你再呆千年。”
青攰眼珠子一轉,忽而笑道:“要出去不難,只是需你辛苦些。”
“怎麼說。”
青攰召來低眉順目的兇獸阿福,一躍而上,晃晃悠悠地道:“你且隨本尊來吧。”
二十九 涇川境
一路走來,曲陵南不禁有些咂舌。
照青攰的說法,此秘境乃他所創,說得便好似刀削斧劈一般簡單,然一路行來,她才發現,此處既有山光明媚,又有鳥語花香,開闊處也有江川平挹,曲折初亦有幽闃遼夐。曲陵南沒讀過多少書,也不懂這些歸置蘊藉了多少詩畫之意,她只覺每一處都好看,而每一處的好看,又多說不上來。
她此前呆過的地方有限,其中瓊華派已然是仙境妙勝,然即便是胸無點墨如曲陵南,也不得不承認自己門派景勝怕是比不上這涇川秘境。
她打量青攰的眼神不禁存了疑惑,瞧這孩童身貌,舉止言談動不動老子本尊的,難不成隨意造個秘境也能造得這麼好看?
一切有情,皆由心生,若心中無溝壑,豈能隨手造美景?
曲陵南忽而想起,青攰自己也困在秘境中不得而出。
他雖在此間翻云覆雨無甚難事,然若真個隨心所欲,又怎會受困其中?
想到此處,曲陵南禁不住笑了。
青攰甚為敏銳,立即問:“笑什麼笑?”
曲陵南無所謂地道:“我想笑便笑。”
“無緣無故發笑,真乃蠢婦。”青攰嗤之以鼻,“便是過了千年,你亦是蠢不可及。”
“你這話說得真怪,”曲陵南皺眉問,“難不成你想笑之時,還得先考據論證笑得有沒有道理?”
青攰一愣,隨即挺起胸脯道:“反正本尊絕不會無故傻笑。”
“哦,”曲陵南點頭道,“可你又不是我,你怎知我為何而笑,你又怎知我笑得有無緣故?你什麼都不知,卻直言我蠢,我覺著你比我蠢多了。”
青攰大怒,反手一個霹靂砸過來。
曲陵南跳起避開,地上轟的一聲砸開一個大坑。
“咦。”曲陵南跳入坑中,蹲下來仔細瞧。
“喂,你跳里頭作甚?”青攰怒道。
“有古怪。”曲陵南頭也不抬,道,“這下頭的巖層似乎與上面的不同。”
青攰閉上嘴。
曲陵南伸手摸那坑底灰色碎石下露出淺綠色條紋的巖層,忽而一股清涼之氣沁入肌膚,渾身都禁不住打了激靈,有說不出的舒適受用。
“這是靈石?”曲陵南遲疑著,抬頭道,“喂,你身上可有靈石,丟一塊來我確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