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如風看著她,只覺心里軟得不行,笑容可掬道:“一塊上品靈石能兌換一千余枚中品靈石,兌換價有高有低,視乎具體商行而定。住店一晚至多幾十枚下品靈石,愚兄還是付得起,走吧。”
曲陵南點頭,興高采烈朝一家臨街客棧走去,那客棧一進門便有股微弱靈力撲面而來,顯見是布下聚靈陣,外面瞧著毫不起眼,內里卻大有乾坤,廳堂巨大,一眼望過去,后面亭臺樓閣,曲水流觴,燈影綽約,侍女窈窕,遠遠地聽得觥籌交錯、絲竹弦樂之聲不絕,顯見是客人取樂。
曲陵南一竄進去,即有一雙侍女攔了上來,兩雙妙目一掃,立即滿臉堆笑,上來嬌聲道;“哎呀,是瓊華仙子駕到,喲,這還有一位仙長,兩位蒞臨鄙館,真真蓬蓽生輝。”
曲陵南嚇了一跳,轉頭看杜如風,卻見杜如風臉上神色古怪,像是想笑又不好笑,曲陵南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杜如風已大步上前,沉聲道:“我帶我師妹來見識見識,爾等無需聲張,悄悄替我們尋個幽靜去處,安排些靈果靈茶即可。”
那兩名侍女眉眼一動,風情萬種,即可嫣然笑道:“是,仙長仙子請隨我來。”
她二人細腰款款,分花拂柳般在前穿行,曲陵南大大咧咧與杜如風跟隨在后。偶爾一瞥那些水榭歌臺,俱見尋歡作樂之景,更有那清俊男子與女修同席,抑或美貌舞娘與男修共飲,她自來生在山野,長在瓊華,何嘗見過這等境況,直瞧得目不轉睛,好奇不已。
杜如風卻于尷尬之中帶了些縱容,他一路走來,悄悄將身上高階修士的威壓釋放出來,頓時令那等偷偷摸摸覬覦曲陵南的登徒子不敢再多看一眼。
杜如風自來受名門正派弟子教誨,然入世是修,出世也是修,修行一途,倘若只知閉關苦練,則終究落了狹隘,他又以門派日后接掌人來培養,故庶務人情一概精通。此番帶曲陵南下山,原本是想中規中矩帶她游玩一番便罷,沒曾想曲陵南隨便一挑的華麗的客棧,卻不是真正的客棧,而是名為“怡情館”的銷金窟。杜如風心下好笑,他非迂腐不通之人,待曲陵南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喜愛,見她興致勃勃,也不想拂了她的意,遂默許前行。
類似“怡情館”這樣的處所,玄武大陸但凡繁茂的城鎮總會有一兩家。說到底,修仙路上能入正途者寥寥無幾,多數人總有些不安于雙修道侶的需求,有些人情往來的消遣必要,于是這等場所便應運而生。只要出的價格夠高,這些地方館主樓主們甚至可為修士弄來正道所禁之魔藥秘藥,被世人所恥的采補爐鼎等。這地方一方面是藏污納垢,一方面卻也是世情百態。
兩名女子很快將他們帶至一處單獨水榭,環境幽雅,遠遠與喧囂隔開,曲陵南坐了進去,推開窗,一陣甜美花香飄了進來,她聞了聞,對杜如風道:“是丹桂。”
杜如風笑道;“你過來嘗嘗這果子。”
他指的是桌上一旁紫紅色小果子,小指般大,顆顆飽滿,曲陵南捻起一顆看了看問:“這是什麼?”
“紫笙果,有清濁氣之功效。”
曲陵南嘗了一顆,酸甜可口,點頭道:“不錯,你也吃。”
杜如風看著她微笑道:“我時常出來歷練,這等東西吃多了,你頭回下山,想來沒試過,多嘗嘗。”
“嗯,多謝。”曲陵南沒跟他客氣,坐下來塞了幾個進嘴巴,問,“這不是客棧?是吃飯的地方?”
杜如風忍笑道:“也可以過夜的。”
曲陵南皺眉問:“杜師兄,我怎麼覺得你想笑?我太師傅可說了,下山聽你的,可你現下說的不盡不實,我怎麼聽?”
她站了起來,皺眉道:“這地方不對勁。”
“哦?”
“雖有聚靈陣,靈力稀薄,然卻有說不出的怪異,”曲陵南微微閉眼,道,“杜師兄,這到底是什麼地方?”
杜如風心里一跳,以為她瞧出端倪,誤以為自己有意戲弄而生氣了,忙站起來道:“師妹,這都怪我。我以為你愛瞧熱鬧,又不拘小節,故想有我看著,進這等地方見識一下也無妨。”
曲陵南轉頭看他。
“這個地方,乃修士縱情聲色之所,男修孤身一人,若要人陪伴,那個,可使靈石尋人來作伴……”杜如風含含糊糊地道,“確實不是什麼正經地方,你若不喜歡,咱們走便是。”
曲陵南食指壓唇,示意他噤聲,她左手一揮,空氣中突現漩渦,不知何處一男一女的對話聲清晰傳來。
“抓到了?”
“嗯。”
“貨色真有你說的那般好?”
“名門正派,從小喂的丹藥靈草哪樣不是高出尋常人一大截?你說好不好?”
“這回風險太大,萬一走漏風聲……”
“呸,那些名門正派為多寶殺人難道少數麼?你我這一票算什麼?清河那個老東西多年無法凝結金丹,少的便是一個正宗道門的女子做爐鼎,咱們將人送過去,拿了靈石即刻遠走高飛,屆時便是出事尋的也是他的晦氣。再則說了,那娘們估計也將咱們恨之入骨,不將她趕緊脫手,難不成等著她恢復功力稟報師門追殺咱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