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甭給我廢話了!是就快跟來!”云埔一把抓起他拋上蒲團,罵罵咧咧道,“一個兩個都不會好好說人話麼,盡給我扯閑篇,現在是扯淡的時候麼?你給我聽著,等會道微師伯要是發狠,你就給我上去求他,也不知他老人家現下年紀大了,心腸有沒有變得軟些,哎,這都是什麼事?”
“云埔,到底發生什麼事?”
“什麼事?”云埔一邊驅動蒲團飛起一邊道,“禹余城城主率著徒子徒孫殺上咱們瓊華派了。”
“啊?”曲陵南不傻,立即想到她師傅,忙問,“那我師傅呢?”
“你師傅惹事后跑得比兔子還快,誰知道上哪?”
裴明少年心性,傲然道:“便是禹余城城主親臨那又如何?難道我瓊華便怕了他?”
云埔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他,問:“小子,你新修行的?”
裴明紅了臉,點頭道:“弟子,弟子只練氣期十一層……”
“果然是無知者無畏。”云埔看著前方,小臉上首度顯出嚴肅,“單單一個禹余城,我瓊華自然不懼他,可這回不知孚琛干了啥,竟然連那個老妖怪都驚動……”
“什麼老妖怪?”曲陵南好奇問,“是真的妖怪麼?”
“呸,那就是個比方,一個活了上千年的老東西,跟上古妖族比也不遑多讓了。”
裴明比曲陵南曉得些掌故,此時變了臉色,道:“是,是當世第一修士,太一圣君左律麼……”
云埔憂慮重重地道:“除了這個修為已臻化神后期的老妖怪,咱們瓊華派,又何曾顧慮過哪一個?他一出手,只怕咱們所有長老峰主加起來,都不夠人家瞧的。”
他二人尚未飛至主峰,已被一陣移山填海的威壓神力逼迫得呼吸維艱、舉止停滯。
遠遠的,只見半空中三股劍意合力圍剿當中一人,仔細一看,那三人皆著藍衣道袍,當中一人相貌清俊,面目和善,正是掌教師尊涵虛真君;左手一人年紀看著較長,也是慈眉善目,曲陵南與裴明等小弟子見他卻比掌教師尊要熟悉得多,正是講經堂長老;右邊的道人他們卻從未見過,他看著年紀比涵虛真君還稍長,面目嚴峻,手中法器卻是一柄烏黑長鞭,劈空甩開,方圓數十日皆為之一震,幾乎令人感到那鞭子便是抽在自己身上那般心驚膽戰。
“戒律堂長老。”云埔童子皺眉道,“他老人家都來了。”
曲陵南沒顧得上聽云埔童子說什麼,她此刻全副心神皆被遠處交手四人吸引。不只她,身旁的裴明此刻也全神貫注,貪婪地注視場中人物一舉一動。高階修士交手千載難逢,而類似這般玄武大陸的頂級修行高手過招,則是許多修士終其一生都無幸目睹的一大盛事。
此刻己方瓊華三老皆為元嬰高手,論修為,則戒律堂長老略勝一籌;而論法訣變幻精奇、妙不可言,卻是當舉講經堂長老;而若論穩重自持、從容不迫、攻守兼備,則首推掌教師尊涵虛真君。這三人各有千秋,單挑出來,任一手法攻法皆能令弟子參悟半生、受用無窮,如今合起來連綿不斷,宛若秋水長天,一望無際;又如驚濤駭浪,氣勢洶涌。
曲陵南只恨不得自己多長幾雙眼睛,多長幾個腦袋來觀看參悟。然以她的修為,往往相通了一招,再定睛看去,場上眾位師長已然拆過十余二十招。
到得后來,她已顧不上領會其間妙用之意,只瞪大眼睛,恨不得牢牢將眾人所使刻進腦子里。
可瞧著瞧著,她的注意力漸漸讓場中那人奪了去。原因無他,如此多厲害法訣法術,綿連不絕、攻勢凌厲,卻始終奈何不得場中那人一分半毫。甚至那人并未挪動半分,雙手空空,未見任何法寶法器、符箓法訣,只伸手隨意拆招,便令三位瓊華長者應接不暇。
曲陵南靈力盡失,自是看不出場中三位師長看似出招不斷,實質上卻被那中間之人散發出來的壓倒性威力弄得靈力窒滯、抓襟見肘。
斗到酣處,那人忽而仰頭舉臂,這一尋常舉動,盡令曲陵南心頭大震,果不其然,也不知那人如何做的,手指一劃 ,虛空中突如其來一股強勁疾風,越卷越強勁,直橫掃千軍、吞噬萬物,嘩的一下猛地吹來。涵虛真君臉色一變,虛空劍訣不斷發出,同時大喊一聲:“退!”
三位元嬰高手同時往后急躍,狂風夾著刀刃疾馳而過,轟隆數聲,堪堪將主峰山石吹墮不少。這等巨大威力令曲陵南瞧得目瞪口呆,只聽身旁的裴明結結巴巴道:“風馳劍訣,這,這才是風馳劍訣。”
小姑娘恍然大悟,原來真正的風馳劍訣這般厲害,她忽而心生慶幸,當日與她比試的云曉夢所用的“風馳劍訣”真是皮毛中的皮毛,充其量只是一件劣質的模仿品,若她真能習得此劍訣真髓,恐怕現下就沒她曲陵南什麼事了。
“太一圣君,就為徒子徒孫這點事,您真要對我瓊華不依不饒麼?”涵虛真君朗聲問道。
疾風過后,當中那人漸漸露出面目,這傳說中的玄武大陸當世第一人,卻原來是個看過去不過三十幾歲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