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的人多愛窮講究,罵架的多,動手的少,也不知想些什麼,難不成動動嘴皮子就能把對方怎樣?多余,還不若挽起袖子干一架痛快。可我不喜歡這,不是因為這些個男男女女。”
她認真地思忖了一會,輕聲道:“我不喜歡這,是因為這里不像我該呆的地方。我有時候瞧著畢璩師兄他們吧,好看是好看,可好看得忒沒勁,我要在這呆著,不是得變成他們那樣麼?動不動講規矩,拿輩分,比功法,比師尊,比誰修煉到幾層幾層什麼的,成天為點小事爭個沒完,這樣的日子過著有意思麼?”
孚琛語氣中帶了笑意,溫和地道:“是挺沒意思。”
“是啊,”曲陵南一拍大腿,跳起來憤憤地道,“連個野雞兔子的影兒都沒見著,我想挖個陷阱捕頭走獸的吧,還沒動手就仿佛能聽見畢璩師兄如何羅里吧嗦了,什麼靈獸皆公物,什麼門規不可破。師傅,要不咱們收拾收拾,去別的地方呆吧,就是咱們在冰洞的時候,那水潭里的怪物不也想宰便宰麼?”
孚琛笑出聲來,戲謔道:“你倒有臉說,你殺那些低等兇獸,哪回不是仗著為師布在潭水邊的陣符脫身?”
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頭嘿嘿地笑道:“我現下不同了,我會丟火球,那些丑玩意再讓我碰著,直接燒了便是。”
“小南兒,你可知,為何你的駁火術能放三昧真火?”
“啊?不知道啊,”小姑娘茫然問,“太師傅不是說了功夫精深什麼的嗎,我有努力勤加練習的。”
“錯了,若真這麼好用,怎不見畢璩等人練出三昧真火?”
“那是咋回事?”小姑娘猛然想起自己身上古怪的靈力,張開嘴想跟師傅坦白,卻又猶豫了起來。
她還沒猶豫完,已聽見孚琛溫言道:“那是因為你已修煉青玄心法的緣故。”
小姑娘恍然大悟:“青玄心法原來這麼厲害,比瓊華經還厲害麼?”
“那是自然,”孚琛道,“此乃無上心法,瓊華經不過門派入門經書,如何能及。”
“可太師傅說,瓊華經才是萬有之本。”
孚琛淡淡地道:“瓊華派各峰峰主,各位長老,便是師尊本人,哪個是以瓊華經名聞天下?瓊華經道學正統,于鞏固道心自有其妙用,然我傳你的青玄心法,卻是千百年來,無人能得之的秘寶。”
曲陵南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問:“師傅,我知道了。”
“你是我親傳的第一弟子,為師一生都未嘗服輸,你不要給我丟臉。”
“是,師傅。”
孚琛有些不放心,又囑咐道:“好好練青玄心法,你現下修為低微,師傅又閉關修煉,懷璧其罪,此秘寶不可令外人知曉,否則引來覬覦者眾,師傅也未必能護你周全。修士中多卑鄙無恥,少俠義中正,便是我瓊華這等名門正派,同門之間,你也需有防人之心。”
“曉得了師傅。”曲陵南戀戀不舍地問,“師傅,你咋都不讓我見一面咧?”
“為師以神識與你對話,已然耽擱我修煉,屈屈一柄不成氣候的北游劍意,就把你打得人事不醒,太丟我文始真人的面子,你還不趕緊醒了找回場子去。”
曲陵南好奇地問:“師傅,原來你跑到我腦子里跟我說話啊?”
“神識。”
“哦,那我能跑到你腦子里嗎?”
“待你金丹大成吧。”
曲陵南有些不甘心,又道:“可是我想跑去你腦子里,這樣啥時候想跟你說話,就能說上話了。”
“荒謬,你當是村口喊話叫誰誰就得聽著麼?你身上帶有我的靈力,又是我的弟子,又在瓊華山一脈不出十里,這才能做到神識溝通,隨隨便便以神識試探旁人,若對方修為高你甚多,一出手就能震得你經脈癱瘓。”
曲陵南沮喪地低了頭,問:“師傅,那我想跟你說話咋辦?”
孚琛沉默了一會,道:“每月,可往浮羅峰送傳音紙鶴一只,限五句話。”
小姑娘高興地道:“十句。”
“再羅嗦,就降為一句。”
曲陵南也不怕,捂著嘴咯咯笑。
“笑什麼,買傳音紙鶴的靈石可得你自己出。”
“嗯嗯,”曲陵南點頭同意道,“我自己出便是。”
孚琛輕笑:“快醒來吧,再不醒來,御察峰的長老再有面子,師尊也饒不了他的傳人了。”
小姑娘還待再問,迎面卻一陣疾風撲來,整個人被吹得直直摔下云端,砰的一聲猛然睜開眼,卻發覺自己正躺在一處干凈的枕席之上。
對面一座落地香爐青煙裊裊,一個童子坐在蒲團上打瞌睡,曲陵南一動,他就立即睜開眼,跳起來沖到她榻前左看右看,道:“哎呀你可醒了,覺著如何?照理說說你要后日才行,怎的現下就睜眼了?我還想趁著你沒醒等會去照顧藥田,你都醒了,這下我去不成了,真麻煩,要不你還是繼續昏睡好了。”
曲陵南皺眉看他,那童子口無遮攔,絮絮叨叨道:“你這回可慘啦,經脈受損嚴重,非上等靈丹滋養不可,不過你不用擔心,掌教真君說了,要給你好藥別吝嗇,御察峰老祖也遣人過來送了好丹藥,畢璩把他珍藏的好東西都掏出來了,你師傅文始真人雖說閉關,可也放話出來說,若醫不好你,就把我們這丹云峰給拆了,哈哈哈,我丹云峰這麼多間丹房爐舍,文始真人若真要拆可忒麻煩了,再說掌教真君也不準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