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以為佟月菀還念著御花園里的那點兒事。
情緒一上來,嘴上就帶了出來,“要奴婢說,您便是要讓惠妃和衛庶妃吃些苦頭,又何苦親自花心思去想這麼多彎彎繞繞的事兒呢?只要您一句吩咐,宮里有奴婢,宮外有咱們佟家,都能為您所用。要奴婢說,兩位老爺和幾位少爺,誰不是將您的事兒放在第一位的呢?”
聽見小狼犬的安慰,佟月菀沒忍住,噗嗤笑了出來,連帶著太陽穴也滋滋地痛了起來。
她連忙“哎喲”了幾聲,“你可別逗我笑了,這頭正疼著呢!”
見佟月菀的臉色終于緩了過來,知洲也松了口氣,一邊打手勢讓懷袖去找太醫,一邊笑著啐她:“該!若是讓宮外的老爺少爺們知道了這里頭的彎彎繞繞,想來都是站在奴婢這邊兒的。”
到這個時候,知洲也反應過來了。
方才皇貴妃說宮外是隆科多在給她幫忙,但是她肯定沒有把實情告訴隆科多。
否則這位暴脾氣的大爺肯定不會幫著她算計惠妃,而是跳起來就沖到皇貴妃面前,像個絮絮叨叨的老娘們一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都給全部檢查過才能放心了。
想到這里,最后的一點笑意也隱沒在了知洲的嘴角。
她看了一眼才說了兩句話,不知不覺就睡過去的佟月菀,又給她掖了掖被角,這才起身小心地退出了寢殿。
寢殿外,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抬眼時看見了站在旁邊的烏遠忠。
“喲,咱們的大忙人烏公公怎麼有空來這兒了?”
知洲雙手抱胸,語氣嘲諷地說道。
烏遠忠心下一個咯噔,完了,這祖宗又要把氣發到他頭上來了。
連忙端起一個笑臉,弱弱地為自己喊冤,“好姐姐,難道是我不想陪著主子去御花園嗎?但你也知道,今兒一大早就讓我給四阿哥送東西去了。”
理是這個理,但是女人生氣,還需要理由嗎?
知洲瞪了一眼烏遠忠,“你有空的時候,也好好教教你下頭那幾個小太監,一點兒眼力見都沒有。”
烏遠忠立馬捧哏跟上,“那幾個小子怎麼了,莫非惹了主子不快?”
他作勢擼起袖子,一副氣勢沖沖這就要去打人的模樣,“看我不把他們幾個身上扒下一層皮來!”
知洲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演什麼?當我不知道那幾個都是你精挑細選出來的得意弟子?”
她砸吧了下嘴,下了句定論,“裝模作樣!”
烏遠忠嘿嘿一笑。
兩人鬧完了,知洲才將御花園里頭發生的事情向烏遠忠說了一遍。
烏遠忠斂了笑意,一雙狐貍眼露出精明的原貌來,“惠妃不是蠢人,她背后還站著明相,事兒是肯定會查到的,只不過是早晚的問題罷了。主子現在關注的,卻是之后惠妃會如何處理這事兒。”
知洲點了點頭,她也這麼覺得,“等著吧,看看惠妃的后招。”
兩人又交換了幾個看法,正好懷袖帶著太醫走了進來,知洲和烏遠忠連忙咽下話題,迎了上去。
第189章 瞪了一眼康熙
李太醫隔著簾子為佟月菀把脈之后,又開了一份方子交給知洲。
“皇貴妃娘娘這也是老問題了,遇上換季的時候,身子弱,就抵抗不住。”
知洲接過方子看了兩眼,“可是娘娘這兩年一直在調養,之前陳太醫還說調養得不錯呢,怎麼突然又因為換季而虛弱下來了?”
站在對面的李太醫擦了擦額上的汗,小心翼翼道:“娘娘雖然長期調養,但這是胎里帶來的弱癥,不是短時間之內就能解決的,只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些。”
知洲聽了,覺得這話有些道理,便將方子收入袖中,對李太醫點了點頭,“奴婢明白了,會按時為娘娘熬藥的。”
她給烏遠忠遞了個眼神,后者橫跨一步,接下了將李太醫送出門的任務。
直到目送著李太醫的背影從承乾門處消失,知洲臉上的笑意倏地消失,她又將袖中的那張方子抽了出來,招來慣用的小太監。
“你將這個送出宮給老爺,”知洲將方子遞給了小太監,神色冷峻,“好好查一查。”
至于是查方子,還是查李太醫,想來佟國綱和佟國維兩只千年的狐貍只會比她更仔細。
小太監雙手接過方子,仔細地聽了知洲的要求,又將她的話復述了一遍,確認無誤了,他很快就順著墻角根消失了。
送走了李太醫的烏遠忠溜溜達達地走了回來,順嘴問知洲:“怎麼,你覺得有什麼不妥?”
方才回來的時候,知洲吩咐小廚房燉了一盅老母雞湯,這會兒正要去瞧瞧。
聽見烏遠忠的問話,她笑了笑,反問他:“你怎麼看?”
烏遠忠抬起眼睛,眼神虛虛落在屋檐下,他摸了摸自己光滑的下巴,若有所思,“這李太醫不是咱們承乾宮慣用的,瞧著面生。且不過是為娘娘請個平安脈,他何至于如此緊張?”
皇貴妃又不是喊打喊殺的性子,何況她身子不好也不是頭一天了,哪位太醫來了,不都是實話實說?
偏偏今日這位李太醫,緊張得跟什麼一樣,好像他們這承乾宮像個龍潭虎穴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