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僅這一個答案,就已經令許多問題無需再回答了。
但胤禛很冷靜,并不外界所動,緊接著就掏出了已經想好的下一個問題。
“宮外,佟家知道額涅的情況了嗎?”
就算是太后,又憑什麼可以在欺負了額涅之后,毫發無損,全身而退?
對于胤禛提出的這兩個問題,知洲心中著實驚訝不已。
第一個問題直接令他鎖定了兇手,第二個問題,則顯示他十分清楚,佟月菀的反擊需要借用娘家的力量。
這……這真的是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嗎?
這樣驚訝的情緒也一并體現在了知洲的臉上,使得她對著胤禛越發恭敬起來,“回四阿哥的話,回到承乾宮的時候,奴婢便已經將消息送去了宮外,想來這會兒佟家也該收到消息了。”
“是麼。”胤禛看了一眼天色,在心底里盤算著佟家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佟國綱和佟國維兩位大人都不是蠢人,希望他們能夠及時想出應對之法吧。”
說到佟家的兩位老爺,知洲還是很有信心的,“兩位老爺自然是會傾力幫助娘娘的。”
畢竟娘娘是佟家唯一在宮里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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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宮外佟府。
從背后望去,佟琇瑩身姿纖細,走路時一搖三擺,那動作和身型頗有幾分江南女子婉約的味道。
在丫鬟的攙扶下,她拎著裙擺拾級而上,見到端坐屋里的赫舍里氏時聲音輕柔地請了安:“給額涅請安。”
赫舍里氏正把玩著手中的一封信,被佟琇瑩的聲音驚醒,她隨手將信放在一旁,對佟琇瑩招了招手,“時間也不早了,琇瑩你怎麼過來了。”
佟琇瑩接過丫鬟手中的提盒,上前兩步放在桌子上,親手打開,露出了里頭的湯罐。
“這兩日,琇瑩見額涅的精神有些疲乏,臉色也不大好,便特意熬了養身的湯水,想趁熱給額涅送來。”
“是麼。”赫舍里氏雖然年紀已經大了,但十分注意自己的容貌,聽佟琇瑩這麼一說,立馬緊張起來,連連讓貼身丫鬟去取了她的水銀鏡來。
那是一面書冊大小,能將人的面容映照得十分清晰的鏡子,與她和額娘房里的銅鏡完全不同。
佟琇瑩噙著嘴角的笑意,低下頭時眼中閃過一絲微弱的光。
更重要的是,這鏡子是舶來品,乃是宮里的皇貴妃賞給佟府的,僅此一面,自然,全府上下只能緊著赫舍里氏用。
現在拿出來,這未嘗不是赫舍里氏顯擺自己乃是皇貴妃之母的小手段。
低劣,但是非常有效。
赫舍里氏對著鏡子左右來回地看了許久,明明還是那張臉,但是經佟琇瑩這麼一說,她也確實覺得自己的臉色不如前幾日來得好看,仿佛就連眼角的皺紋都仿佛多了那麼一兩根。
氣得赫舍里氏立刻就撇過眼睛不再去看,一揮手,讓丫鬟將這面水銀鏡收了起來。
“這鏡子看得太清楚了也不好,這頭上的白頭發絲兒啊,臉上的皺紋啊,看見一次就讓人心里頭不舒服一次。”
赫舍里氏這話中帶了幾分埋怨,也不知是沖著水銀鏡,還是宮里那位高高在上的女兒去的。
佟琇瑩只作不知,柔聲說道:“額涅天生麗質,保養得宜,外頭的福晉和格格們不知有多羨慕額涅的保養之法,甚至變著法兒地和女兒打聽呢。”
說著,佟琇瑩還撒起嬌來,“這麼好的法子,額涅可不許教給外人,只能教給女兒才行!”
被佟琇瑩這幅小女兒作態哄得服服帖帖的赫舍里氏笑得見牙不見眼,連聲答應了,“好,好,只給咱們琇瑩。”
佟琇瑩一拍手,說:“還有宮里頭的大姐姐!”
提到佟月菀,赫舍里氏的笑就淡了許多。
她瞥了眼手邊的那封信,淡淡道:“你大姐姐如今是什麼身份,宮里頭那麼多的保養方子,那麼多太醫和珍貴的藥材,哪樣不是緊著她這位皇貴妃來用?咱們還操什麼閑心去擔心她呀!”
佟琇瑩從湯罐里盛出一小碗來,親自奉給赫舍里氏,“額涅不要生氣了,先來嘗嘗女兒做的湯吧。”
“好,額涅嘗嘗。”赫舍里氏喝了一小口,對湯的味道贊不絕口,“果然是琇瑩的手藝!你這孩子上得廳堂,下得廚房,除了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竟連這些都如此出色,看來平日里沒少下功夫。”
佟琇瑩被她夸得小臉紅通通,“額涅夸張了,這湯也不過是普通滋味兒罷了。”
赫舍里氏又喝了幾口,不大的小碗馬上就見了底。她放下碗,喟嘆一聲,“你這孩子也太謙虛了。若說這是普通的滋味兒,那可見里頭加的都是你的孝心了,這才讓額涅喝得停不下來呀。”
佟琇瑩低下頭,小聲說道:“琇瑩這些,不過是些小本事罷了,若是能讓額涅開懷,便是琇瑩的功德了。”
小捧了一番赫舍里氏,佟琇瑩又說道:“琇瑩雖然和大姐姐相處的時間并不長,但是也聽家中的老人說起過,當年大姐姐的本事才叫厲害呢,琇瑩如今,也不過才只有大姐姐三分的皮毛罷了,學得還遠遠不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