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秀聰明機靈,一看阮夏吟的臉色,就猜到她受了委屈。
她將阮夏吟往殿內引,關上門,低聲詢問。
“小姐,可是那皇后娘娘欺辱您了?”
她早就委婉地提醒過夫人她們,皇后善妒,是不可能為皇上留女人的。
哪成想,夫人和小姐就像著了魔似的,非要入宮。
她們把這后宮當作黃金路,她卻覺得,這是龍潭虎穴。
看到蓮秀,阮夏吟總算能夠放松下來。
“蓮秀,都跟你說多少回了,皇后娘娘有意將我引薦給皇上,是不可能欺辱我的。你啊,就是杞人憂天。”
蓮秀自知勸不了她,反問。
“小姐,那您怎麼一臉愁容的?”
阮夏吟撇撇嘴,“皇后娘娘喜歡我沒用,得要皇上喜歡我。我今天見到皇上了,他從頭到尾都沒看我一眼。”
說著,她緊張兮兮地對著鏡子,一邊查看自己的臉,一邊問蓮秀。
“我是不是變丑了?是不是臉上沾了什麼東西?”
否則,皇上怎麼會吝嗇得一眼都不看呢?
蓮秀忙按住阮夏吟胡亂掐臉的手。
“小姐,您不丑,您這張臉美貌無雙……”
“再美貌,也比不上皇后娘娘,對嗎。”阮夏吟冷冷地打斷蓮秀的話,眼神中拂過一抹偏執。
蓮秀站在她身后,沉默不語。
以前,她也覺得小姐的容貌堪稱一絕。
但今日入宮,見過那位皇后娘娘,方知何謂真絕色。
阮夏吟坐在銅鏡前,手指拂過她那張臉,表情漸漸陰沉下來。
皇后能盛寵不衰,靠的就是她那張臉。
她的臉要是毀了,皇上還會那般寵愛她嗎?
意識到自己產生這樣歹毒的念頭后,阮夏吟心中惴惴不安。
一方面,她期待皇后失寵的那日。
另一方面,她又不敢真的對皇后做什麼。
畢竟,她在宮中只有蓮秀幫襯,不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為了轉移自己的思緒,阮夏吟站起身,吩咐蓮秀。
“將我的箜篌擺上。”
蓮秀提醒道,“小姐,都這麼晚了,您確定還要彈奏嗎?”
這里是皇宮。
夜間發出響聲,擾了貴人安眠,是會被治罪的啊。
阮夏吟用帕子擦手指,表情自信從容。
“我打聽過了,皇后娘娘近日難以入眠,有些箜篌曲,恰好能夠助眠。”
主殿。
沐芷兮正在陪嫣嫣玩鬧。
翠柳突然進來稟告,說那阮夏吟自動請纓,要過來獻曲。
蕭熠琰還在御書房處理政務。
閑著也是閑著,她便讓阮夏吟進來了。
阮夏吟入殿后,沒有看到皇上的身影,頓時有些失落。
“臣女拜見娘娘、公主。”
地上鋪著毯子,嫣嫣坐在正中央,身邊都是各樣的小玩意兒。
她手里攥著一個泥娃娃。
那泥娃娃的腦袋不曉得掉到了哪兒。
小丫頭一手抓著個沒頭的娃娃,另一只手去抓別的,咯咯直笑。
阮夏吟進來,她的笑聲戛然而止,用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打量來人。
再三確定自己不認得此人后,她突然撒了手,倒騰著小短腿,跑到沐芷兮身邊要抱抱。
沐芷兮把小丫頭抱到腿上,看她窩在自己懷中,忍不住打趣。
“你啊,平日里不是挺膽大的嗎?”
她十分寵愛地輕輕刮了下嫣嫣的鼻子。
嫣嫣縮了縮脖子,冒出一句話。
“她丑,嫣嫣怕。”
白天被皇上說丑,晚上又被小公主說。
阮夏吟憋屈煩悶,真想轉身走人。
翠柳忍不住笑了。
小公主說話就是好聽。
沐芷兮則幫自己女兒找補。
“阮妹妹別誤會,嫣嫣是指你身后的箜篌呢。
“她從沒見過箜篌,覺得陌生,才會說又丑又怕的。”
即便她這麼“解釋”,阮夏吟的心情也并不見好轉。
不過,再不痛快,還是得笑臉相對。
“沒事的娘娘,臣女不介意。小公主聽過箜篌的聲音后,應該就不會害怕了吧。”
嫣嫣一直縮在沐芷兮懷里,把玩著她衣襟上的繡花。
在聽到箜篌曲的剎那,小小的身體抖了一下。
如同受驚的小鹿,漂亮清澈的眼睛里,透著茫然。
她捂住自己的耳朵,用眼睛瞪阮夏吟。
見嫣嫣這麼抗拒阮夏吟,沐芷兮便擺了擺手,示意阮夏吟停下。
阮夏吟想要在主殿多留會兒,恭聲提議。
“娘娘,公主只是覺得陌生不習慣,我給她換首輕柔的吧?”
“阮小姐,公主金枝玉葉,也禁不住你這般折騰,請吧。”翠柳已經不耐煩起趕人,阮夏吟再厚著臉皮,就有些低聲下氣了。
第一個晚上,阮夏吟沒能見到皇上,心情格外郁悶。
之后,她幾乎每天都往主殿跑。
她甚至不惜做那些宮女做的活兒,伺候皇后起身更衣、梳妝打扮。
皇上常常來主殿不假,可每次都喜歡和皇后獨處。
難以插足進去,阮夏吟心有不甘。
漸漸的,她開始失去耐心。
什麼伺機而動、徐徐圖之,都要被她拋在腦后。
她看著帝后恩愛有加,看到皇后身上的吻痕。
甚至,又是和那些宮女一樣站在殿外,還能聽到里面那些纏綿悱惻的動靜……
每天面對著這些,她越來越耐不住性子。
若是一開始就沒這個機會,她也就認命了。
可現在,她明明已經進了宮。
就差那最后一步,叫她如何能甘心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