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當年麗妃產子,鳳儀宮那把火,是我放的。”
此話一出,御書房內溫度驟降。
蕭熠琰冷眸瞇起,泛著凜冽的寒光。
“你說什麼。”
他當然聽清楚了。
但。
很難相信。
既然已經決定坦白,蕭景逸便沒什麼可隱瞞的。
他定了定神。
“是我。我放的火。
“那場大火,連累了當年的云妃娘娘。
“父皇聽信蕭懷瑜的話,認定是她所為,才會命人將她屈打成招。
“我那時年紀小,膽子也小,什麼都不懂。
“我不敢承認。
“但我太害怕了,所以我告訴了母妃。
“母妃正直又心軟,她不忍看云妃娘娘做我的替罪羊。
“但也不忍推我出去受罰,到最后,她只能拼了命地證明云妃娘娘的清白。
“只是我怎麼也沒想到,她會選擇那樣極端的方式,以死……”
說著說著,蕭景逸的聲音就哽咽了。
他雙眸泛紅,始終低著頭,不敢看蕭熠琰的眼睛。
“皇兄。我知道我犯下大錯罪無可赦。
“我那時候太小了。
“我只知道,母妃因為麗妃,常常以淚洗面。
“我只是想要為母妃出口惡氣。
“麗妃那時候已經難產了,但我還是怕,我怕太醫會救活她。
“所以我偷偷放了把火。
“我沒想到會連累云妃娘娘。
“我也沒想到,母妃為了保護我,付出了那樣慘痛的代價。
“皇兄,你要如何罰我,我都認了。
“只求,不要將母妃牽扯進來。
“她是個好人,我到現在,也不曾見過像她那麼好的人。”
蕭景逸垂著頭,一滴晶瑩落到了地上。
緊接著,又是幾滴。
很快,他腳前的地面,濕了一小片。
蕭熠琰難得耐心地聽完,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過了一會兒。
他站起身,走到蕭景逸面前,冷聲命令。
“抬頭。”
蕭景逸抬起頭來。
旋即,一記重拳揮到他顴骨。
那拳頭好像大石塊,砸得他腦袋懵懵的。
耳邊,也是嗡嗡作響。
他還沒有從這一拳中緩過來。
緊接著,又是第二拳……
蕭熠琰下手非常狠,卻又不至于真的下死手。
這更像是一場宣泄。
一場懲罰。
蕭景逸默默挨打,不還手、也不求饒。
他被打倒在地,一只胳膊撐在地上。
蕭熠琰站在他腳前,居高臨下地睥睨著他。
那眼神凜冽生寒,如同在看一個死人。
“小小年紀就知道放火,朕還真是小看你了。”
蕭景逸低著頭,被打得沒了脾氣。
“皇兄,當年,我真的沒想害云妃娘娘。
“但她還是因此遭受了刑罰,差點死在冤獄里。
“你恨透了陷害她的蕭懷瑜,以及是非不分的父皇,肯定……也恨透了我這個始作俑者吧。
“萬幸的是,云妃娘娘還活著……”
他說這話時,拳頭不自覺地握了一下。
到底是幸還是不幸,他還真不確定。
“起來說話!”蕭熠琰冷聲命令,臉色喜怒難辨。
蕭景逸手撐著地面,艱難地站起身。
“皇兄,對不起,我……”
蕭熠琰下巴微揚,傲然凜冽。
“你以為朕當真不知道,你方才坦白的這些,都不是重點,而是鋪墊麼。
“繼續交代,太后用這個秘密,脅迫你做什麼了。”
聞言,蕭景逸一臉震驚。
他猛地抬頭,怔怔地看著蕭熠琰。
“皇兄,你,你怎麼知道我被威脅了?而且,威脅我的人還是太后!”
蕭熠琰冷哼了聲,譏諷。
“很難猜嗎。
“你這兩日連著去坤寧殿探望,一待就是半個時辰,朕這親兒子都自愧不如。
“一出坤寧殿,就迫不及待來朕這兒交代罪行。
“若非遭人脅迫,感覺到危機,你何至于自爆秘密。
“別跟朕說你突然良心發現,你蕭景逸壓根就沒有良心。”
蕭景逸有些啞然。
他無言以對,摸了摸臉上的傷,痛得齜牙咧嘴。
“皇兄,如你所說,我實在是沒法子了,才會向你坦白的。
“太后用這事兒要挾我入宮作陪。
“我就料到沒那麼簡單。
“她竟然讓我用血灌溉一株花,這跟要我的命有何分別。”
蕭熠琰眸色一沉,“那株花長什麼樣?”
蕭景逸回憶道,“紅色的,瞧著像蓮花。”
無需再多問,蕭熠琰便萬分確信,那就是圣域血蓮。
血蓮失竊后,侍衛們找了這麼久,一直毫無頭緒。
太后藏得很深啊。
裝昏迷不醒,恐怕不單單是為了逃避責罰。
“呵!還真是日防夜防,家賊難防。”
說完,他話鋒一轉。
“還有別的麼。”
蕭景逸點了點頭,如實回答。
“她還想讓我給外面的什麼人傳消息。
“這上面的字,我一個也看不懂,但肯定不對勁。”
說著,他從兜里將信拿了出來,小心翼翼地交給蕭熠琰。
蕭熠琰只瞥了一眼,“是玄冥國的古文。”
“怪不得我看不懂。皇兄,這上面寫的什麼啊?”
“朕只認得幾個字。”蕭熠琰冷聲回應。
然后,他親自將那封信謄抄了一份。
為了不打草驚蛇,他將原信交還給蕭景逸。
“皇兄,還有一事。
“昨天晚上,你那姓岳的師姐找我,要讓我跟她合作,揭穿太后真面目。
“她是不是也知道些什麼啊?”
蕭熠琰冷冷地掃了蕭景逸一眼,卻并未言語。
岳如煙?
她竟然還沒離開皇城。
從蕭景逸口中得知太后裝暈的真相后,蕭熠琰便差人嚴守坤寧殿,以此切斷太后和外面的聯系。
此外,往生符和圣域血蓮的事,都令他對太后產生了另一層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