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那扇緊閉的房門,一臉了然,壓低聲音,提醒葉謹之。
“燕皇正在全城尋人,你把人藏在這兒,并非長久之計。”
“我打算盡早回西境。”
“回西境?葉謹之,你覺得,事到如今,西境還有你的容身之地嗎?
“你昨晚那出調虎離山的小技倆,燕皇怕是已經看透了。
“他若知道你活著,還帶走了沐芷兮,必定會沿途設下埋伏,尤其是西境。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除非你打算躲躲藏藏一輩子。”
葉謹之目光一冷,“你錯了,我沒必要躲躲藏藏。”
喬憐兒抿了抿唇,猶豫著問,“不如,你帶著人去我那兒?”
葉謹之瞥了喬憐兒一眼,神色漠然。
“不必。我自有打算。”
即便早已料到他的答案,喬憐兒依舊難掩失望之色,迅速調整那點異樣的情緒,裝作若無其事地轉移話題。
“不周山那邊,你有什麼打算?
“難道真要眼睜睜看著飛花令落入他人之手?”
葉謹之摩挲著手指上的老繭,眼中拂過一抹算計。
“陸心兒用的什麼毒,查出來了嗎?”
喬憐兒故作委屈地控訴。
“你當我無所不能啊,昨晚陪你演了一出戲,現在都還沒緩過來呢,哪有時間去調查那事兒。”
葉謹之神情冷厲,不茍言笑地問。
“一天時間,夠麼。”
喬憐兒嘆了口氣,“不夠也得夠啊,說得好像你會多給我幾天似的。”
她那雙桃花眼上挑,饒有興致地看著葉謹之。
葉謹之一抬眼,便和她的視線對上。
他微微皺眉,語氣變冷,“看什麼。”
“你長得好看,還不準我多看幾眼了?好歹我幫了你的忙……”
葉謹之冷靜地后退了一步,似乎很嫌棄她似的。
“收起你那不懷好意的眼神,犯不著用你對付那些男人的招式對付我,我對你這樣的沒興趣。”
喬憐兒捂著嘴“撲哧”一笑,“逗你呢。我可不喜歡比我小的。”
說完,她便轉身出了院子。
葉謹之也轉身,推門回屋。
他一進門,就看到沐芷兮正坐在床頭,擺弄著腳上的鐵鏈。
“一盞茶的時間過去了,姐姐解開了嗎?”他走到床邊,看著她紅了一圈的腳踝,明知故問。
沐芷兮氣憤極了,卻只能克制著脾氣,讓自己冷靜下來。
見她沉默不語,葉謹之主動開口。
“這鏈子乃千年玄鐵所制,若是沒有鑰匙,根本解不開的。我勸你,還是留點力氣,少把精力花在這種沒意義的事上。”
“我聽到你和喬憐兒的談話了。”沐芷兮目光幽冷,夾雜著幾分疏離感。
葉謹之避而不答,目光定在她那截白嫩的腳踝上。
“腳上的這紅繩不錯,他送的?”
沐芷兮用被子遮住雙腳,語氣中透著濃濃的不悅,“管好自己的眼睛。”
葉謹之甚是聽話地收回目光,笑道。
“姐姐,你方才想跟我說什麼?我和喬憐兒,怎麼了嗎?”
他揣著明白裝糊涂,眼中的狡黠不加掩飾。
沐芷兮美目輕瞇,語氣清冷如止水,沒有多少起伏。
“你認識陸心兒嗎,她想做什麼,你都一清二楚?”
葉謹之掀唇道,“姐姐這是在質問我麼,但你誤會了,我和她不熟。不過,想知道她要做什麼,還是很好猜的。”
沐芷兮并未打斷他的話,耐心地聽他繼續往下說。
“姐姐不是也猜到了,陸心兒是受蕭懿宸指使,自投羅網去的不周山,為的就是那塊飛花令。
就連那起綁架,也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
“你的意思是,陸心兒花重金,讓那些山匪綁架她,以此混入不周山嗎。”
見葉謹之不否認,沐芷兮接著追問,“既是如此,秋霜為何會被牽扯進來?”
葉謹之起身倒了杯水,漫不經心地嘲諷了句。
“山匪沒什麼腦子,抓錯人了吧。”
“所以,那幫山匪才會要求換人。”沐芷兮低聲自語。
“秋霜確實是無辜受累,不過,這都是命。”葉謹之的言語間毫無半點同情。
他話鋒一轉。
“姐姐是不是還想著,元日會把秋霜平安帶回來?”
沐芷兮微微抬頭,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譏誚。
“難道不是嗎。”她沉聲反問。
葉謹之將水遞給她,語速不急不緩。
“我說過,這麼多年,元日一直奉命尋找飛花令。
“飛花令出現在不周山,如此難得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放過?
“姐姐恐怕還不清楚吧,元日師承天下第一機關師,不周山的機關不可能難得倒他。
“若他真想救秋霜,一天就夠了,何必拖到現在,還遲遲不動手?
“說到底,他是不想打草驚蛇。畢竟,秋霜和飛花令相比,肯定是后者更加重要。至于這人,不過是順便搭救罷了。”
沐芷兮無視他遞過來的水,語氣非常確信。
“他會將秋霜帶回來的。”
葉謹之轉了轉手中的水杯,眼眸半垂,透著幾許耐人尋味的嘲弄。
“他是能保住秋霜的命,但,他可有保證過,把秋霜好好地帶回來?
“單單人活著就行嗎?山匪窩都是一幫懲兇極惡之人,秋霜又是個女子,她會遭遇什麼,姐姐想不到嗎?
“元日只說把人帶出來,可沒有說,他會阻止那些人傷害秋霜啊,姐姐……”
沐芷兮雙手緊握,“你到底想說什麼。”
葉謹之嘴角輕揚,再次將水遞出,“若是我今晚就能幫姐姐救出秋霜,姐姐會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