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知榮王的人皆知,他生性狡猾詭詐,這場公審,肯定不會如此順利。
人都到齊后,白祁拍了下驚堂木,語氣嚴厲,“押案犯上堂。”
不多時,蕭懿宸就被兩個捕快押了進來。
他的手腳都被綁上了重重的鐵鏈,隨著他沉重的步子,發出悶悶的響聲。
本是嚴肅的場合,蕭熠琰卻突然靠近沐芷兮,對她附耳來了句。
“那鐵鏈不錯,今晚要不要試試?”
沐芷兮臉色微變,直接在他腰間掐了一把。
同時,她感覺到一股強烈的視線。
循著那視線望去,竟是她的生父墨衍。
墨衍懂唇語,方才蕭熠琰說了什麼,他盡收眼底。
年輕人愛玩,他理解。
但,玩過火,傷了身,他就不得不多幾句嘴了。
對上墨衍那冰冷嚴苛的目光,沐芷兮頓覺心虛。
她又羞又氣,在蕭熠琰腿上掐了一把。
蕭熠琰連續被掐了兩處,面上不動聲色,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忍著點,回宮再給你慢慢掐。”
“燕皇,此案,你覺得該如何判?”墨衍出聲打斷二人的小打鬧。
蕭熠琰一抬眼,便看到墨衍一臉冷厲的表情,那眼神,似乎對自己很不滿。
“咳咳。”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回答道,“朕命大理寺辦理此案,案子無大小,皆按北燕律例判。”
被墨衍用眼神提點后,沐芷兮挪動位置,和蕭熠琰拉開了一點距離,免得他待會又湊上來說些奇怪的話。
她還想做父親眼里的乖孩子呢。
和蕭熠琰的小鬧結束后,白祁這邊也列完了蕭懿宸的罪狀。
沐芷兮看向那被迫跪在地上的蕭懿宸,比起昨晚被帶走前,他身上的傷更加嚴重。
尤其是那慘不忍睹的十根手指,幾乎被壓扁了。
“以上幾項罪狀,你可認。”白祁放下狀紙,眼神十分淡漠。
旁聽的大臣們本以為蕭懿宸會狡辯幾句,或是干脆拒不認罪。
卻不想,蕭懿宸脫口而出。
“認。本王都認。”他聲音虛弱無力,仿佛隨時都會咽氣。
沐芷兮有些詫異。
蕭懿宸竟會乖乖認罪伏法?
白祁正要進行下一項宣判,蕭懿宸突然吐了口血,冷笑起來。
“在座諸位,難道就沒有罪麼。”他的目光掃過眾人,眼里深藏著陰冷的笑意。
凡是和他的目光對上,都有些坐立難安。
蕭懿宸那陰惻惻的目光鎖定在其中一人身上,幽幽地說道。
“袁大人,你當年拋棄糟糠之妻,才有如今的飛黃騰達,可憐你那位發妻身懷六甲,千里尋夫,得到的卻是你的一封休書。她萬念俱灰,投河自盡,一尸兩命。你難道就沒罪?”
那位袁大人冷汗直冒,硬著脖子辯解。
“我給了她一大筆銀子,還給了她一座宅子。是她貪得無厭,用孩子要挾本官。溺水身亡,也是她自作自受,本官何罪之有。”
說著這話,他自己都覺得心虛。
那些陳年舊事突然被翻出來,他自覺臉上無光。
畢竟,他拋妻棄子是事實。
緊接著,蕭懿宸又看向另一人。
“李大人,五年前,你兒子強搶民女,將其侮辱致死,你縱子行兇,難道沒罪?”他看著虛弱,卻還有力氣說這麼多,甚至令人懷疑他那身傷是假的。
座中,李大人如坐針氈。
“是那女人勾引的我兒……”
不等他解釋,蕭懿宸那猶如鬼魅的聲音又起。
“至于孟大人……收受賄賂,欺上瞞下,做的一筆好賬啊。”
“皇上,臣冤枉!”孟大人趕忙跪地,“臣沒有受賄,那就是一幅字畫,是臣恩師所作,臣……”
“退下!”蕭熠琰沒有耐心聽那些廢話。
今日受公審的是蕭懿宸,這些人為官多年,如此沉不住氣,有何用。
眾朝臣人人自危,不敢與蕭懿宸對視。
緊接著,就聽到蕭懿宸發出狂肆的嘲諷聲。
“不是要公審麼。光審本王一個,那多沒意思啊。
“你們這些人,自己罪孽深重,竟然還要來看本王的笑話,真是諷刺得很呢。
“皇上,你看看,你這就是你的愛卿,你的臣,他們這些人,就沒有一個是清白的。
“包括你身邊那位。”
蕭懿宸的眼神直直地望著沐芷兮。
這一眼,兇狠犀利,如同鬣狗,又似豺狼。
“皇后娘娘看著柔弱單純,實際上,死在你手里的人不計其數。殺人償命,你有幾條命償還的?”
安遠侯怒不可遏地站起身,“榮王,你搞搞清楚,今兒你才是被審的那個!污蔑皇后娘娘,你是想再罪加一等嗎!”
安遠侯年紀雖大,氣勢甚足。
他這麼一嗓子,直接蓋過蕭懿宸的聲音。
“若是真的沒有做過,又怎會怕本王污蔑……啊!”蕭懿宸話音剛落,一枚暗器飛來。膝蓋處便傳來一陣劇痛。
他冷汗涔涔,整個人無力地趴了下去。
方才出手的,不是別人,正是墨衍。
那枚小小的暗器直接沒入蕭懿宸的膝蓋,足以讓他安分片刻。
“墨東。”墨衍冷著聲兒召喚。
“在。”
“把東西呈上去。”
“是!”
墨東將手里的東西交給白祁的同時,墨傾寒站起身,主動向眾人解釋。
“二十多年前,有關林家軍通敵叛國一案,我們已經找到罪證,證明林將軍遭人構陷,蒙冤受屈多年。”
人群中響起一陣唏噓。
“林家軍那案子,不是早就結了嗎?怎麼會在今日舊事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