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只剩下半個月,他仍然信不過百里挽風。
無極門。
沐芷兮回來的時候,并未見到百里挽風。
但他屋子里的蠟燭還亮著。
與此同時,密室內。
“只是受傷了嗎!為什麼沒死!你怎麼跟我保證的!”女人尖利的聲音穿透寂靜,眼底盡是猩紅。
百里挽風身上的傷口才結痂,現在又添了新傷。
他跪在地上,面無表情地任由女人打罵。
“風兒,你太讓娘親失望了。”女人的聲音如蛇蝎,甚是陰毒。
她的眼睛里仿佛淬了毒汁,手里攥著一把匕首,鋒刃是百里挽風的血。
“母親,我會殺了墨傾寒。”他語氣堅定。
“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
女人說著話的同時,將匕首刺入他肋旁。
每次進入密室都是九死一生。
百里挽風身上的白衣浸透鮮血,已經沒法再穿。
但他這副軀殼,即便千瘡百孔,還是得好好養著。
殺了墨傾寒的決心,早已勝過一切。
“先生……”慕容湘云守在密室外,見百里挽風渾身是血,眼中泛著淚光。
到底是誰傷了先生!
他的舊傷還未痊愈啊!
她還沒來得及攙扶,百里挽風便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先生!”
……
次日。
南國皇宮。
沐芷兮穿著一身男裝,緊跟在蕭熠琰身后。
有他做掩護,沐芷兮一閃身進了墨傾寒所在的偏殿。
殿內死氣沉沉,只有墨傾寒一人。
他腰上纏了一圈繃帶,躺在床榻上,像個靈魂出竅的軀殼。
聽到動靜,他的眼神漸漸有了反應。
“看守這麼嚴都能混進來,有點本事。”他的語氣透著調侃的勁兒,仿佛被幽禁在這兒的不是他。
“你的傷怎麼樣?”沐芷兮帶了瓶藥過來,順手放在桌上。
“不礙事。我自己下的手,有分寸。你呢?胳膊還能動?”墨傾寒坐起身,臉色蒼白,沒什麼精神。
沐芷兮開門見山地說:“繼續昨天的話題,我想知道我親生爹娘的事。還有,你跟百里挽風有什麼仇怨,他為什麼要殺你。”
“你爹娘的事,我肯定知無不言。但你說的那個‘百里挽風’,我與他素昧平生,不知如何說起。我也想知道,他為什麼要殺我。”
怕她誤會,墨傾寒一臉認真地替自己辯解,“兮兒丫頭,你小皇叔從不與人結怨,他要殺我,肯定是他的問題,跟我沒有關系。”
墨傾寒這副正兒八經解釋的樣子,令沐芷兮深表無奈。
從不與人結怨怎麼了?
想殺他的人照樣不少。
否則他為什麼需要那麼多高手保護?
“那就先說我爹娘。”
墨傾寒摸了摸下巴,不緊不慢地開口:“你爹是墨修寧,你娘是林綰。”
聽他這話戛然而止,沐芷兮微微皺眉,“這就沒了?”
難道她需要的只是兩個名字嗎?
墨傾寒看了眼茶壺,“口渴了,給你皇叔倒杯茶。”
沐芷兮的額頭上降下幾道黑線。
話說一半,吊人胃口是吧。
她忍!
墨傾寒喝了口茶,“你爹娘的事,我了解得不多。”
沐芷兮:……
合著她這茶白倒了是吧!
“當年,三皇兄從外面領回來個女人,我們都很震驚。”
沐芷兮聽著不大對勁,“所以,我娘是被我爹撿來的?”
墨傾寒點了點頭,沒有否認。
“你娘是撿來的,你不是,你是你娘生下來的。”
“廢話。”看著他那言之鑿鑿的樣子,沐芷兮懷疑他在故意刺激她。
“為了你娘,三皇兄放棄了皇位,為此,我們都很苦惱。
畢竟,三皇兄若是能繼承大統,這天下早就姓墨了。”
觸及墨傾寒那幽怨的小眼神,沐芷兮冷哼了聲。
“你是想說,我娘妨礙梁國稱霸,禍國殃民,還是想說我爹愛美人不愛江山?”
“這些都是你說的。”墨傾寒笑了笑,像只狡猾的狐貍。
“其實,不只是三皇兄,我們兄弟幾個都不愿繼承皇位。”
沐芷兮內心呵呵了。
還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了。
“三皇嫂臨盆那日,仇家找來了。那晚電閃雷鳴,刺客眾多,三皇兄本就受了重傷,根本無力抵抗。三皇嫂當機立斷,讓我帶著孩子離開。那個孩子,就是你。”
“他們……”沐芷兮現在并不懷疑墨傾寒的話,她更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爹娘是否還活著。
但。
她問不出口。
墨傾寒察人入微,知道她想問什麼。
他看著她,神情有些悲痛,“三皇嫂死在了那場暗殺中。”
沐芷兮瞳孔皺縮。
死了麼……
“我們都以為,你也沒了。所以,自那以后,三皇兄便日夜守著你們母女的墳塋。”
沐芷兮眉頭一皺,“我為什麼沒了?”
“那晚我帶著你躲避追殺時,護衛叛變,糟了他的毒手,被推下山崖。醒來時,你就沒了。”墨傾寒輕描淡寫地帶過。
實際上,醒來后的那段日子,他過得很頹廢。
他活在自責之中,根本無法面對三皇兄。
每天借酒消愁,把自己弄得沒個人形。
“跟小皇叔回梁國吧,三皇兄若是知道你還活著,一定會振作起來的。”
“他現在……”
“他還活著。”墨傾寒非常肯定地看著她,“你還有父親,有我們這些皇叔。當然,還有你皇爺爺。父皇嘴硬心軟,當年嘴上說著不喜你娘,卻給未出生的你備了不少東西。”
來見墨傾寒之前,沐芷兮沒想過回梁國。
至少,短期內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