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慕容家的后人,這麼快就看出癥結所在,還能把治療之法說得如此詳細。
然而,沐芷兮聽完后,眉頭微微一皺,當眾提出了質疑。
“慕容姑娘所說的這些,太醫院的諸位早已提出過。
慕容姑娘為何認為,你的法子必然奏效?
祛風散邪,說得容易,本王妃倒想問問清楚,你祛的,是哪門子風,散的,又是什麼邪?”
“我……”慕容湘云剛想開口,被沐芷兮無情打斷。
“再者,前去太廟祈福的人,又何止皇上一人。
若皇上的頭痛之疾與太廟氣候有關,為什麼只有他一人染上?”
慕容湘云立馬找到機會反駁,“王妃,個人體質不同,自然不能一概而論。”
她這話剛說完,沐芷兮便冷笑了一聲。
“體質不同?
那請問慕容姑娘,皇上每年都會去太廟,為何偏偏這次染上頭疾?”
在她的連續質問下,慕容湘云一時間找不出理由反駁。
她張了張嘴,面紗下,臉色異常難看。
又來了。
她就知道。
沐芷兮今日入宮,絕非偶然。
她是在故意針對!
之前在集市上也就罷了,這次,竟是當著皇上的面。
她到底想干什麼!
冬兒見慕容湘云被懟得啞口無言,就想幫著出口氣。
她鼓足勇氣解釋道:“皇上,我家小姐曾醫好不少頭痛病人,她很有經驗的。”
沐芷兮的唇邊勾起一抹熟稔笑意。
“既然慕容姑娘這麼有經驗,本王妃更想討教討教了。
頭痛不外乎分為四種,肝陽上亢、痰火上擾、腎精不足、瘀血阻絡。
醫治頭痛之癥,雖方法各異,然,萬變不離其宗,重點都是通絡止痛。
痛則不通,通則不痛。
慕容姑娘為皇上施針,就是為了通絡經脈吧,這點,我能理解。
但是我想問,你為何如此肯定,皇上的頭痛之癥,是由氣候等外感引起?
你如此干脆地排除內傷,總有個理由吧?”
原本,慕容湘云以為,集市上那一出,是沐芷兮提前安排,實際上,她并沒有什麼真才實學。
沒想到,今日在這殿中,她會被一個“門外漢”逼到如此地步。
但她是誰?
她是慕容家的后人,是北燕第一女神醫。
她自小天資聰慧,醫治過那麼多人,從未出過差錯。
如今,她沒理由被一個半吊子的王妃質疑。
“內傷頭痛,是因五臟六腑紊亂,氣血不足,或精血不能濡養。
我為皇上把過脈,這些方面并沒有問題。
戰王妃若是信不過我,可以讓幾位太醫……”
沐芷兮微微一笑,單純又無辜。
“慕容姑娘別緊張,本王妃并不是懷疑你再次誤診,只是好奇而已。所以,用不著太醫驗證。
你要是解釋不通,沒關系,等父皇喝了你的藥,就知道結果如何了。”
聞言,皇帝神色大變,“誤診?這是怎麼回事?”
慕容湘云不是號稱北燕第一女神醫麼,她怎麼會誤診?
這讓他如何信得過!
再聽聽沐芷兮說的話,什麼叫做解釋不通也沒關系,她是把他當作試藥的平民嗎?
萬一診錯,他豈不是危險了?
太醫們站在一邊,一個個的都不敢說話。
總覺得,這是個修羅場啊。
戰王妃對慕容湘云步步緊逼,敵意太明顯了吧。
可憐的慕容姑娘,也不知怎麼就得罪了戰王妃,事到如今,自求多福吧。
慕容湘云嘴唇微張,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誤診,確有其事,她無從狡賴。
但那并不影響她為皇上診治啊。
那個女人,至于一直揪著這事不放嗎!
說白了,當日那孩子不過是賤命一條。
若不是有那麼多人圍觀,若不是為了經營她濟世救人的神醫形象,她根本就不會搭理。
誤診又如何。
死了又怎樣。
她也算是幫他擺脫這一世的痛苦啊。
跟著那種貧窮的母親,就算能活下來又能怎麼樣。
每天食不果腹,像條狗一樣,沒尊嚴地活著。
這種日子,有什麼好留戀的。
她真是搞不懂。
沒有能力撫養孩子,為什麼要生下來。
沒有錢財給孩子治病,為何要攔她的馬車。
她苦心經營的好名聲,全都毀在了那對母子手里。
更別說,她還輸掉了金絲。
那母子倆的命,都抵不上半根金絲啊!
慕容湘云越想越懊悔。
她整個人站在原地,恨意上涌,卻無處發泄。
“慕容,朕問你話,沒聽到嗎?!”皇帝面露不耐。
什麼神醫,不過爾爾。
宮中太醫,從沒有一個敢誤診的。
他是九五之尊,怎能把性命交到這樣的人手里?
慕容湘云“嘭”的一聲跪在地上。
婢女冬兒也跟著跪下,渾身哆嗦,嚇得臉色慘白。
這下完了,惹怒皇上,她和小姐會沒命的吧!
她就不明白了。
不就是誤診嗎?
用得著這麼大驚小怪?
天底下這麼多大夫,誰還沒有誤診過啊。
都怪那多嘴的戰王妃!
那女人存心害小姐,心腸真夠歹毒的!
慕容湘云強行鎮定下來,不卑不亢地辯解道。
“皇上,不是誤診,民女是被人陷害了。
有人想對付慕容家,嫉妒民女醫術高明,設下了一個圈套。
民女一心救人,這才中了那人的奸計。
求皇上圣斷,民女冤枉。”
沐芷兮嘴角一撇,沒想到,慕容湘云也是個敢做不敢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