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去了。”
“為什麼?”
“楚眠,你是個做正事的人,不要光想著度假。”
“……”
……
“T國怎麼樣,那個國家也在南方,還不錯,挺暖和的。阿眠,過了年我們去度假。”
“剛剛不是說不能光想著度假麼?”
“嗯,你不能想,我想。”
“……”
……
“不知道國內現在怎麼樣,孟墅和葉成他們能不能穩得下局勢。”
“他們做不成,回去我就全開了。”
“全開?你開人開到我天宮的頭上?”
“怎麼,你的嫁妝我還不能處理了?”
“我的嫁妝總不能包括人,他們是自由的,又不是簽的賣身契。”
“那免了,我只要你的身,你簽一張就行。”
“……我們剛剛是在聊什麼來著?”
……
無盡的大雪落在深山里,雪越來越厚。
楚眠一路上昏昏沉沉,想睡不能睡,也不知道陪著厲天闕聊了多少個沒營養的話題,就這麼走了一段又一段。
厲天闕的呼吸越來越沉,背著她也明顯越來越乏力。
每次她以為他背不動了,他卻又托起她的腿彎往上送了送,繼續往前走。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于遇到了人,是陸家來尋的人。
“厲總,楚……”
他們激動地越過幾個小坡沖過來,恭敬地看向楚眠,“小姐,老爺子很擔心你。”
楚眠還是第一次看到陸家的手下對自己如此畢恭畢敬。
她沒說話,厲天闕更是理都沒理,背著她繼續往前走。
“小姐,你是不是受傷了,我們扶你吧。”
陸家的手下們跟著。
“滾!”
厲天闕不耐煩地丟下一個字。
“……”
陸家的手下無可奈何,也不敢妄動,只能步步緊跟在他們后面。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楚眠已經提不起精神再和厲天闕聊天,整個昏昏欲睡,迷迷糊糊中,她聽到有人激動地喊著“厲總”。
她的長睫一顫,從厲天闕背上慢慢抬起頭來望去,果然遠遠的見幾個男人連跑帶跪地朝這邊撲過來。
楚眠混沌的腦袋里掠過振奮,“厲天闕,我們是不是出來了?”
“嗯。”
厲天闕應了一聲,磁性的嗓音帶著愉悅。
終于出來了。
太好了。
兩個人已經淋得跟個雪人一般,直到車前,楚眠才搭著保鏢的手臂渾身發軟地從厲天闕的背上下來。
“上車,去最近的醫院。”
厲天闕拉開車門,一手抵在上方,睨了一眼楚眠。
楚眠虛弱地彎腰坐進去。
兩人坐到轎車的后座,車門一關,隔絕掉外面的風雪。
到這一刻,楚眠扒了臉上的護目鏡、帽子,呼吸著車里的溫和空氣,才有種活過來的劫后逃生感。
“我們好像每次出門都要去醫院。”
楚眠自嘲地道,轉眸見他還是武裝齊全,靠過去要幫他摘。
“不摘了,累,睡一會兒。”
厲天闕擋掉她的手,強勢將她摟進懷里,“你現在可以好好睡了。”
“……”
怎麼總是不讓她看他的傷勢?
楚眠蹙了蹙眉,沒說什麼,順勢靠在他的懷里閉上眼睛。
見她安分了,厲天闕背靠著真皮椅背,歪頭靠在她的頭上,闔上眼睛休息。
很快,兩人均勻的呼吸聲交融在一起。
車子穿出山谷。
陸家的車剛停下來,陸晴扶著陸公業從車上下來,他們剛收到消息便急急趕來。
結果一下車,一部車就從他們眼前飛馳而來。
“楚眠姐姐!是我!你停下呀!”
陸晴見狀驚得跳起來,拼命往前追,邊追邊晃著雙手,大聲地喊著,試圖讓前面的車停下來,“姐姐!跟我們回家!”
司機開著車,聽到聲音從后視鏡里往后看一眼。
楚眠緩緩眼睛,她聽到了陸晴的聲音,她沒有往后看,只看向司機,“繼續開。”
“是。”
司機點頭,沒再分心。
楚眠從厲天闕的懷里掙扎出來兩分,側目看他,大概是睡熟了,她這麼動他也沒醒。
她抬起軟綿綿的手推開他的護目鏡,一推開,她就看到他眼角已經凝住的血跡。
“……”
她的呼吸一滯,又將他臉上的面罩除下,他半邊臉都是干掉的血漬。
厲天闕歪著頭仍是沉睡。
楚眠伸手解開他的雪山服,小心翼翼地往外扯,這一扯開,只見厲天闕里邊左半邊的的衣服已經被鮮血完全浸染,變了顏色,肩膀處更是血色深得發黑……
這就是他嘴里說的小傷!
瘋子!
徹頭徹尾的瘋子!
瘋子血怕是早就滲透進他的骨子里了!他怎麼能這樣!
楚眠氣的恨不得一巴掌扇醒他,可看著這張蒼白疲憊的臉,她下不去手。
她就不懂了,她的任性,難道就比他的命還重要麼?
……
到了醫院,楚眠才知道厲天闕哪里是睡過去,分明是痛得昏了過去。
她才知道,他撞巨石的那一下,不僅是劃進皮肉,連肩膀骨頭都撞骨折了,失血過多,負壓過重,急需處理。
可就這個樣子,他居然硬是背著她在大雪里走出了深山,一路跌跌撞撞都沒有說過一句痛。
他沒來之前,她獨闖D國、獨進陸家。
他來之后,危不可測的深山,她愣是一步路都沒自己走。
什麼叫被慣得離譜,楚眠終于體會到了,真是又氣又……心酸。
醫院是個極小的醫院,看起來更像是一個診所,幾間平房壘起來的所在,靜靜地立在雪地里。
寧靜的病房里。
病床上,厲天闕還在昏睡著,頭上纏著一圈紗布,臉頰一側還有未擦干的血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