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皺了皺眉。
只聽窗外的那個保鏢語氣極不耐煩地道,“是,是,你這病不是絕癥,可總是會反復,我也只有一輩子的人生,我只想安然普通地過,而不是時時刻刻擔心你會不會又病了,這對我來說是種折磨。”
“……”
楚眠越聽這話越不對,抬眸,果然,厲天闕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對,我愛你,可愛能抵消多少,你這病連孩子都不能生,你知道我有多喜歡小孩的。”
保鏢站在窗外打著電話,“和你結婚我幾乎能想到那樣我的人生是什麼樣子,我們無法擁有小孩子,從頭到尾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要覺得這樣甜蜜,所有的甜蜜都會在瑣事中變成一口枯井!”
“……”
“因為我會沒完沒了地給你買藥,在你病倒的第一時間送你去醫院,在充滿消毒水味道的醫院伺候你喝、伺候你吃、伺候你上廁所,甚至在你無能為力的時候我還要給你擦屁股……”
第494章 我和他不一樣
越說到后面,保鏢的語氣就越嫌棄。
楚眠聽不下去,想出聲打斷,還沒說話,就收到厲天闕凌厲的目光。
他不準她打斷。
“……”
她沉默地看著他。
他到底是怎麼了?
厲天闕坐在那里,面色陰沉地夾起她剝好的蝦尾放進嘴里,一口一口嚼著,聽外面的保鏢越講越放肆,“你覺得這就是愛情嗎?那你找的是個愛人,還是找的是一個你看得順眼的傭人?”
“……”
“你的人生是圓滿了,那我的呢,我憑什麼不能有個孩子,我憑什麼不能有個健健康康的老婆?我憑什麼就該一輩子耗在你身上?”
講到最后,保鏢更加激動,聲音都撕破了,“我求求你放過我吧,你別說這種話,你愛上哪死上哪死,別賴我就行!”
“啪——”
楚眠將筷子重重地按在桌上,冷聲開口,“就算要分手,說話也可以留點口德。”
她這話一出,窗外徹底安靜了。
映在窗上的影子甚至在顫抖,聲音懼怕到極點,“小、小姐?”
厲天闕沉著一張臉從桌前站起來,往外走去,楚眠心里一慌,“厲天闕……”
厲天闕充耳未聞,徑自往外走。
見狀,楚眠連忙站起來追上去,還沒追出門口,毆打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厲總,厲總,我錯了,我錯了……”
恐懼的求饒聲不斷響起。
楚眠沖到門口,只見蕭瑟的夜色下,厲天闕抓起那保鏢的衣領一把扔到地上,握緊的拳頭掄了下去。
他整個人跟瘋了似的。
一拳又一拳。
完全是照死里打。
全程沒有一句話。
保鏢的臉上很快就青了,連連求饒,迎接他的是不止的拳頭。
楚眠站在那里,沉默地看著厲天闕的臉被夜色籠罩得暗沉,深色的眼底猙獰、歇斯底里……
她走上前,保鏢的手機落在她的腳邊,里邊傳來女孩聲嘶力竭的哭聲,“你們別打他,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在他上班時間打他電話了。”
楚眠彎腰將手機撿起來,走到兩人面前,看著那容貌普通的保鏢淡淡地道,“她還在為你說話,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聽到她的聲音,厲天闕像是被突然叫醒一般,拳頭僵在半空。
半晌,他又是一拳揍上保鏢的臉,咬著牙低吼道,“問你話呢!”
保鏢被打得滿嘴的血,腫高的眼睛里還刻滿著恐懼,好久,那抹恐懼變成悲涼,他躺在冰涼的地上,眼神空洞地看向楚眠手中的手機,淚水淌下來,“我只是害怕,害怕那樣的一生,也害怕我放的愛太多,將來她先離我而去,我要怎麼活到死?”
“……”
楚眠站在一旁有些愕然,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回答。
她轉眸看向厲天闕,顯然,他也沒想到,他瞪著保鏢,眼中有片刻的凝滯,連帶著臉上的狠意都開始凝固。
驀地,厲天闕一把松開保鏢,轉身就往里邊走。
保鏢從地上站起來,惶恐地看向楚眠,“小姐,小姐,我不是故意打擾厲總的,我……”
“怎麼樣,還吃得消麼?”
楚眠淡淡地打斷他的話。
保鏢抬手摸了摸臉,“這點傷沒事,不過小姐,厲總不會開除我吧?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高工資……”
“去治傷吧。”
楚眠道,轉身離開,想了想,她又停下,回眸看向保鏢,“你一開始就知道她的病情麼?”
保鏢一臉納悶地看著她,不明白她沒頭沒尾地問這個做什麼,但還是點了下頭。
“既然一開始就知道,為什麼還放任自己愛上她,既然愛上了,為什麼還要顧慮那麼多?”
楚眠看他的眼神冷了一些,“不要把自己說得多無辜多無奈,不是每個人都和你一樣。”
說完,楚眠便頭也不回地離開。
“……”
保鏢莫名地站在原地。
楚眠走進大樓,一進去就看到厲天闕站在酒柜前,嘴里咬著一根煙,順手抄起一盒火柴,單手點火,沒有點燃。
他低下頭,再一次劃燃火柴,用雙手攏著火去點煙。
可那一縷火就像是在同他作對似的,怎麼點都點不燃那一點煙絲。
“啪——”
厲天闕發狠地將火柴砸在地上,一腳踹向酒柜,柜子里的酒跟著晃動起來,差點全部倒出。
楚眠站在那里看著他。
厲天闕能感覺到她的目光,他別過臉去,背對著她,還想再踹,卻無法再在她面前做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