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醫生邊替她包扎邊道。
“這三年,他就沒一刻清醒過?”
楚眠問。
沈醫生搖了搖頭,楚眠聽得難受,抬眸看向厲天闕。
孟墅怕厲天闕餓了,正站在一旁給他喂飯。
厲天闕卻是死死地盯著她,根本不管送進來的食物是什麼,米湯順著他的嘴角淌下,落在襯衫上、落在褲子上。
狼狽、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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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
厲小可憐。
第333章 請您給厲總留最后一點尊嚴和體面
“……”
楚眠看得眼中濕意更重。
孟墅見狀幾乎是手忙腳亂地替厲天闕擦了擦嘴,在厲天闕咬過來的一刻,他及時避開,轉身就朝著楚眠單膝下跪。
楚眠怔了怔。
“小姐,請你先出去,我給厲總喂飯。”
孟墅跪在那里道。
“……”
楚眠沉默地看著他,沒有動。
孟墅手上還捧著餐具,眼中布著血絲,他咬了咬牙道,“請您給厲總留最后一點尊嚴和體面。”
語氣哀求。
他也是男人,沒有哪個男人愿意自己在心愛的女人面前盡現窘迫難堪,連餐飯都無法自主吃下去。
若厲總有機會清醒,那……
楚眠坐在那里聽著,伸手阻止沈醫生繼續包扎,只草草將紗布裹了一下站起來,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連看厲天闕一眼都沒有。
楚眠坐在外面的秋千椅上,低眸看著自己被紗布綁著的手臂,傷口還在隱隱作痛。
“小姐,你有沒有想過,夜深人靜刻骨的思念……本身也是一種刺激。”
沒有任何外界的刺激,只是因為太過思念,就讓自己沉淪烈焰巖漿的煉獄。
發病的那一晚,他一定很難熬。
蔣笙走出來就見到楚眠。
她是天宮的成員之一,也是從風島逃出來的,這幾年下來,天宮成員對楚眠唯命是從。
“小姐,你還好麼?”
蔣笙走過去,看著楚眠不大好的臉色問道。
在蔣笙的眼里,楚眠就是她活著的信仰,她見慣了楚眠運籌帷幄的樣子,從未見過這副黯然。
楚眠坐在那里,沒有抬頭看她,只盯著自己的手臂道,“蔣笙,你說人的思念到底可以多疼多重,能把一個好好的人逼瘋。”
“……”
蔣笙知道她說的是里邊那位厲先生,可自己沒有旁觀過,說不上來。
“是我負了他。”
楚眠低聲道。
如果當初她沒走,也許,他不一定會發病。
“里邊的厲先生是犯了病,和你無關。”
蔣笙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楚眠。
“有沒有關,我自己知道。”
楚眠并沒有讓自己太沉浸在悲傷中,她拉下袖子,知道自己目前最重要的是做什麼,她抬眸看向蔣笙,語氣恢復如常,“把我要的中藥都準備好,接下來厲天闕要喝很長一段時間的中藥,不能斷。”
“是。”
蔣笙知道楚眠這是準備要醫治那位厲先生了,便點頭應道。
……
楚眠再見厲天闕是第二天,在沈醫生同意她以偏門一試之后。
沈醫生完全看不出醫蠱和醫學有多大的共通性,同意的唯一的原因也只是死馬當活馬醫,總不能讓厲天闕一直這樣下去。
楚眠邁上臺階,推門走進去。
厲天闕坐在中央的椅子上,手腳都被綁著,無法動彈。
他身上的衣服被換了,換成一件墨色的,看著很冷,他閉著眼,似乎在休息,并不像精神病院里那些患者一般大吵大鬧。
這樣的厲天闕,一點都不像病了。
楚眠走到他面前,在地板上盤腿坐下,將兩個養著金蜂的小籠子擱到地上。
聲響輕微。
厲天闕猛地睜開蒙著一層血色的眼,低頭死死地盯著她,整個人開始發狂躁,放在扶手上的手掙扎起來,手背上的青筋暴跳。
“安靜一點,別怕。”
楚眠淡淡一笑,下巴抵到他的腿上,抬眸溫柔地凝視著他。
“……”
厲天闕掙扎得厲害,眼中嗜血的殺意越來越濃烈。
她伸長手臂摸向他的下頜弧線,厲天闕瞪著她,像是嗅覺靈敏的獸立刻張嘴咬上她的虎口,狠狠地、瘋狂地咬下去。
鮮血從他的薄唇間滲出來,緩緩淌下。
若吸血鬼一般,唇色極盡妖冶。
楚眠痛得發顫的手沒有收回,指腹仍是輕撫著他,笑容維持在唇畔,“我知道你這三年很辛苦,你相信我,我會讓你好起來。”
厲天闕恨不得在她手上咬下一塊肉來,臉上顫栗撫摸的手指讓他的長睫動了動,他低眸瞪向她蒼白的面孔。
她微笑著,眼睛卻朦朧。
“……”
他慢慢松開牙齒,舌尖貪婪地舔著唇上的鮮血,甚至荒唐地往下咽。
楚眠看著自己虎口上深如刀痕的牙印,不禁笑了,笑得眼淚滴下來,她揚起手給他看,“你看,你還是舍不得傷我。”
厲天闕陌生地瞪著她,聞著那股血腥氣又露出尋到獵物的光,低頭又要去咬她。
這一回,楚眠沒再讓他得逞,她捧起一個透明的小籠子,道,“不能讓你再咬了,我得給你下蠱了。”
下蠱兩個字聽起來有點聳人聽聞。
于是她看他,“怕嗎?怕不怕我給你下個情蠱,讓你這輩子都離不得我?”
“……”
厲天闕舔著唇看她,渾身都仿佛散發著肅殺的血氣。
“放心,這是醫蠱,再怎麼樣也不會傷害你的身體,我也不是用毒煉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