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辣蟹在嗎?”
主持人又問了一次,臉有點黑,他感覺自己像是飯店跑堂的在叫賣。
“我來了。”
一個粗啞的女聲忽然響起。
眾人立刻轉頭看去,現場的燈光也及時打過去。
聽到這一聲,厲天闕才轉移開視線,抬眸望去。
楚醒也跟著看去,然后就被驚到了。
只見一個超級臃腫的大胖子站在燈光中,大衣裹著身體,胖到讓人仿佛能看到里邊的肉在抖動,一頭長發盤起,戴著一個白色面具,根本看不到真容,手上還戴著皮手套,全身上下竟是一點皮膚都沒露出來。
厲天闕朝胖子看過去,薄唇抿著,不動聲色。
什麼鬼?
主持人也被驚到了,直到這位女胖子上臺,跟踩地雷似的砰砰踩在他身邊,他才回過神來,“您是……香辣蟹女士?”
“是。”
女胖子正是楚眠。
她需要這筆錢,又不能讓厲天闕發現,只能出此下策,喬裝一番。
她壓低了聲音,旁人聽不出來。
“您為何打扮成這樣?”主持人問道。
“有問題麼?你們評選的是畫,不是人吧?”楚眠懶懶地道,站到自己的畫作后面,暗暗看一眼厲天闕的方向。
不偏不倚,和厲天闕的視線對上。
男人的目光極沉,深如萬丈懸崖,勾著人往下掉。
他應該認不出自己。
楚眠暗想,但還是垂下了眼。
主持人被她這反問堵得嚴嚴實實,失笑道,“那好吧,看來香辣蟹小姐是不大愿意以真容面對大眾。”
切。
明明是又丑又胖不敢見人罷了。
楚醒很想翻白眼,還是忍住了。
主持人問道,“楚醒小姐,不知道你創作這幅畫的初衷是什麼?”
問到自己,楚醒立刻大方從容地道,“我這幅畫是想表達當代青年的一種現狀,總有人說我們是垮掉的一代,可我想從自身證明起來,我們是向日葵,迎著太陽生長,經得起考驗,縱然烈火焚燒,我們也必浴火重生,為這個國家貢獻我們的力量。”
她的聲音清甜,很是悅耳。
話落,底下掌聲此起彼伏。
楚醒關注著厲天闕,卻見他并未鼓掌,不禁失落。
“真是積極向上的意義呢,說的真好。”主持人點點頭,又看向楚眠,被她肥腫的身軀卡了下詞,“香、香辣蟹小姐,你呢,你創作這幅畫的初衷是什麼?”
“拿獎。”
楚眠的目的清晰明了。
“……”
主持人驚得嘴都張大了,完全接不住話。
這簡直主持事業的滑鐵盧。
場上又是一片寂靜。
楚醒在一旁聽著,忍不住嗤笑一聲,好市儈的一副嘴臉。
好半晌,主持人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已經不想再問了,求助般地看向畫家評委們,“老師們,你們現在有答案了嗎?”
趕緊決出冠軍好嗎?
“真的很難評判,一幅是生機勃勃,一幅是盡現房老之風。”評委還是糾結。
“你的畫頗具房老之風,不知道你和房老有沒有關系?”有評委問道。
“房老是我師父。”
楚眠沒有半點隱瞞,坦然。
“什麼?”評委們驚了,“房老現在在哪里,能不能請她出來一見?”
這可是畫壇大事。
大家都騷動了。
“她現在在一個很遠的地方,她不希望世人再想起她。”楚眠淡漠地道。
雙手沒了的畫家有自己的傲骨,老太太不想再面對大眾。
聽到這話,大家都沉默下來。
房老太太一向都是這樣特立獨行,她要是不愿意出來,大家也沒有辦法。
見大家的關注度都在這個胖子身上,楚正銘坐在下面有些替女兒擔心,便揚聲道,“楚醒,你還是下來吧,人家傳房老之風,你這點拙作怎麼入眼。”
聞言,楚醒也順著話微微一笑,“是,我怎麼能和房老的徒弟比呢,畢竟黑曜獎立項都是來自房老,肯定是要以房老的風格為評判標準的。”
這話聽著沒什麼,但細琢磨就不對了,分明是在說楚眠是靠背景、靠模仿拿獎。
楚眠站在舞臺上,轉眸輕飄飄地看她一眼,很是不屑,“楚小姐能畫出這樣的作品,居然不懂畫。”
“你什麼意思?”楚醒不悅地看向她,眸子一轉又開始裝出一臉委屈,“我的確不是出自匠師名門,但房老的徒弟就可以如此看不起別人嗎?”
一口目中無人的大鍋甩出去。
換了平時,楚醒這一招屢試不爽,但這一次面對的都是畫壇巨匠,沒人吃她這一套了。
“這位女士的畫有房老之風,但卻不是模仿之作,房老擅風景,而她的畫除了有細膩筆風外,更入人心,這幅畫有自己的魂靈所在。”一個評委看向楚醒,“楚小姐好像是不太懂畫。”
連這都看不出來。
光靠模仿,他們這些人又怎麼會這麼震動,當他們都是不懂畫的傻子麼?
“……”
聽到這話,楚醒臉上頓時一陣青一陣白,難堪得要死,一時間進退兩難。
“房老授我畫技,我感激于她,但我敢拿畫出來比賽,自然是我有拿獎的真材實料。”楚眠桀驁地道,又看向楚醒,“楚小姐,我勸你不懂畫還是別說了,多說多獻丑。”
“你……我……”
楚醒舌頭打了結,半句話都反駁不出來,氣得不行。
底下的評委們都是愛畫成癡的人,這時才不管臺上如何刀光劍影,眼睛全在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