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眠低著頭繼續裝自己腦子有問題。
那雙皮鞋一步步走到她面前,筆直長褲的線條開始彎曲變形,男人在她面前蹲了下來,墨色大衣的衣角掃過地上的黃葉。
下一秒,她的下巴被狠狠地掐住抬起。
楚眠痛得一個激靈,抬眸撞進一雙陰沉、冷厲的眼中,呼吸頓時一滯。
眼前的男人不過是二十四、五歲的模樣,凌厲的短發下是一張禍國殃民的東方臉,皮膚勝雪般白皙,輪廓如雕刻般鋒利,揚起的眉下,是一雙狹長鳳目,眼窩處是單眼皮,眼尾上翹,一道深溝極為妖異。
他抿著的一雙唇十分薄,單看唇就平白生出幾分冷血感。
他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她,傲然睥睨。
楚眠在他眼中看到面無表情的自己,呆在島上過久,讓她早已變成一個面癱,所有的情緒只在身體里咆哮,從不顯于臉上。
對視長達兩分鐘之久。
不錯,整個A國敢跟他對視這麼久而不怯的還真沒幾個。
眼前的女孩生著一副單純至極的臉孔,臉上掛彩,大概是被樹枝之類刮到的,極深的傷口為她添上一抹清純的嗜血美感,令人看了怦然心動。
【YJSS】
被他這麼掐著,她也不吵不鬧不發病,厲天闕幽暗的眼底掠過一抹興味。
有意思。
周圍持槍的人安靜地守在一旁,有病人沖上來就是一槍解決,毫不留情。
忽然,厲天闕拍了拍她的臉,起身,“就她了。”
有人站在一旁,聞言恭敬地遞上干凈的毛巾,“厲先生,不用再選選看?貧民窟的精神病有很多。”
“不用。”
厲天闕接過毛巾慢條斯理地擦拭著一雙修長的手,優雅地就像在擦拭藝術品。
過后,他將毛巾隨手扔到地上,轉身離去。
眾人立刻跟上。
楚眠也被人從地上拉起來,一左一右架著往前走。
她沒有吵鬧,在這麼多的槍口下,任何掙扎都是無效的。
她聽到右邊的人好奇地問道,“孟助理,為什麼非要來貧民窟挑一個精神病人回去?”
被稱為孟助理的年輕人走在前面,聞言,笑了一聲,道,“厲先生的事也敢隨便打聽,不要命了?”
輕描淡寫的一句。
問話的人卻立刻噤聲,再不敢多言一句,仿佛“厲先生”三個字就是索命的魔咒。
厲先生。
這到底是什麼大人物?
挑她回去?
這麼說,不是殺她,她能活著離開這個島?
眾人安靜地往前走,沒人發現被帶走的女孩眼底亮起了重生的光。
第3章 厲天闕的可怕之處
遠處的奇奇怪怪的棚屋高頂天臺上,幾個腦袋湊在一起望著這一幕。
“奇怪,以眠姐的身手,奪槍殺幾個人自保根本沒有問題,為什麼眠姐會心甘情愿地讓他們帶走?”
一個十來歲的男孩趴在天臺邊緣,身上穿著泛白的病號服,一臉茫然地望著直升飛機的方向。
“第一,楚眠太想離開這里了。”
有人回答。
“那第二呢?”小男孩繼續問道。
“第二,楚眠聰明,知道帶她走的男人不好惹,那是厲天闕。”
一人站在天臺上,眺望著海邊,楚眠已經被帶上直升飛機,“如果有一天你們也能走出風島,聽到厲天闕這個名字最好繞道走,他比閻王更難對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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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男孩一副恍然狀,隨后又皺起眉頭,“可是,眠姐出去后一無所有,怎麼生存啊?”
聞言,那人低笑一聲。
楚眠,在風島呆了三年,幾乎要成為貧民窟之王,這樣一個人怎麼會生存不了。
要擔心的……恐怕是當年將楚眠遺棄在這里的那幫人。
……
A國帝都。
大片大片的薔薇花攀上高高的圍墻,圍著一棟復古的歐式洋樓。
這里是薔園。
陽光落在庭院里,花枝迎風招展,美不勝收。
楚眠縮成一團坐在二樓陽臺的編織藤秋千上,咬著指甲,秋千晃到高處的時候,她能看到滿院的薔薇。
自從被接出風島,她就一直被關在這里,有兩個中年女傭照顧著她。
那位厲先生到底要怎麼處置她,楚眠不清楚。
沒有錢、沒有身份信息的她沒有選擇逃跑,而是靜觀其變。
身后,兩個女傭一邊修剪攀上陽臺的薔薇花枝一邊聊著天。
“我聽說,開車的小李剎車剎得稍微不妥當些,就被少爺當場踹了一腳,踹進醫院里人都半廢了。”
“這算什麼,上次我看到老爺親自來求撥款,被少爺晾得老臉都掛不住。”
“唉,自從少爺接管財團以后,為人是越來越狠了。”
楚眠搖在秋千里,通過兩個女傭連續幾日的聊天,她拼湊出那位厲先生的少量信息。
厲天闕,25歲,本市厲氏財團的大少爺。
去年年初,他突然持槍沖進自己父親的書房,逼著對方交出大權,全面接手財團,行事作風極為狠辣、決絕,殺伐果斷,踢掉不少老人,重組自己的核心班子,一躍成為國內最大最不能惹的財團。
抱著他大腿發財的人很多,恨他恨得頻頻搞暗殺的人也很多。
在他身邊做錯事的人,會死得很慘;
和他作對的人,死得更慘。
哪怕是自己親弟弟被綁架,他也可以冷靜看著弟弟被剁下來血淋淋的手指談笑風生,不受任何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