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鸞眉眼不抬,噘了噘殷紅的唇,輕輕地吹了吹杯中香氣淳厚的茶水,原本平靜的水波,緩緩地蕩起波紋,泛起層層漣漪。
水中盛開的碧綠茶葉,隨著她的吹拂,輕輕地蕩著,水光里映照出云鸞那帶笑的眉眼。
蕭廷宴凝著她怡然自得,臉上輕巧的笑意,漸漸地入了神。
藏在屏風內,觀看這一幕的黑翼,他的臉色猛然一沉,緩緩的攥緊拳頭,在心里忍不住的暗罵云鸞。
這個花癡,居然在王爺面前故弄玄虛?
她是在賣弄什麼?
她是想以此,引起王爺的注意嗎?黑翼看向蕭廷宴,當看見王爺的眼神時,他惱恨地暗暗咬牙。
王爺這是什麼眼神,難道還真是被她給迷惑了?
不近女色多年,如今難道看上了這花癡入了眼?
黑翼心底有些焦急,那可不行。
王爺他是屬于銘月郡主的,除了郡主,這世上的任何女子,都配不上王爺。
黑翼忍不住,低聲咳嗽了一聲。
這咳嗽聲當即便打破了廳堂內的平靜,蕭廷宴不由得回過神來。
他率先打破了平靜:“茶水的味道如何?”
第24章 侃侃而談
云鸞將空盞放下,抬眸看向蕭廷宴:“王爺,你也知道,我之前癡戀睿王,時常在他身邊轉圈,所以關于他的很多秘密,我都知曉。”
“你身邊那個待了十年的婢女,她從一開始就是睿王安排過去的人。她用了十年的時間,沒有輕舉妄動,用了最長的時間用苦肉計,慢慢地獲取王爺的信任。這份心性,想必很少有人能夠做到……”
“睿王不是一個好對付的角色,他的心性,包括依附他的那些人,那些勢力,都不容小覷。
尤其是當朝貴妃娘娘,她早就在暗中會睿王造勢了,朝堂上幾乎有大半的臣子,都在暗中依附睿王了。”
“睿王登上儲君之位,這是遲早的事。雖說宴王你是先皇幼子,并不參與奪嫡爭斗,可你手上握有北地十萬兵權……當然,這十萬兵權,經由多年演變,誰也猜不到王爺發展到了什麼恐怖的規模。睿王忌憚,諸位皇子王爺忌憚,坐在那個位置的人,肯定也在忌憚……”
“王爺一日不除,你手里握著的兵權,他們一日拿不到手,那麼你就永遠是他們坐擁江山的威脅。睿王為了替陛下分憂,籌謀到最大的王牌,他這才將目標,瞄準了掌握重兵,被陛下所忌憚的人。”
蕭廷宴眼底流轉著瀲滟光波,他靜靜地凝著她的眉眼,聽著她侃侃而談分析著朝堂局勢。
她的分析,無疑是一針見血,戳中真正的要害。
她這份認知,放眼整個南儲,估計都很難找到一個女子,能有這樣獨特犀利的見解。
人人都說,云四小姐云鸞,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草包,他從前似乎也這麼認為。
但是,今日一見,他心底漸漸地掀起風暴,傳聞終究是傳聞,許多人或許從一開始,便對云鸞產生了誤解吧。
若她這樣聰慧的女子,都能稱為草包,那這天下就沒有聰明人了。
蕭廷宴想著,不由得斂然一笑。
“所以呢?這就是云四小姐幫本王的理由嗎?你不是喜歡睿王嗎?為什麼要出賣他,反過來幫本王?”
“睿王的本事很大,他登上儲君之位,指日可待。你依附上他,嫁入睿王府,你可能就是未來的太子妃,未來的皇后了。
放著這麼一個大好前途,你不走,偏偏要和他反其道而行?云四小姐,恕本王愚鈍,實在想不明白你的心思。”
“或者是,這是你與他的計謀?一個人在明一人在暗,你利用那個婢女接近本王,想換取本王的信任,之后再謀算著本王手里的兵權?”
黑翼聽此,在屏風內沒忍住,陡然出聲。
“對,王爺,她肯定就是這樣打算的。”
他冷著臉,從屏風那里走出去,看著云鸞的目光,滿眼都是戒備:“京都城的人,誰不知道,云四小姐對睿王癡情無比。只要睿王一句話,她恨不得能豁出所有,把他想要的,都捧到他面前。”
“我就不信,她能突然就不愛睿王了,要與他反目為仇。睿王并沒有對她做什麼,她有何理由背叛睿王,而幫襯我們?這根本就解釋不通,此女心懷叵測,是睿王派來,故意迷惑王爺的棋子。王爺,你可千萬別信她……”
蕭廷宴皺眉,冷冷地看向黑翼。
“退下,如何行事,本王自有決斷。你若是再不聽從本王命令,本王立即將你驅逐京都回北地去……”
黑翼一聽王爺要把他送回北地,他當即便蔫了,不敢再逗留,恨恨地瞪了眼云鸞,離開了廳堂。
云鸞端起茶盞,倒是神色很是平靜,黑翼剛剛的話,應該也是宴王的疑慮,她比誰都清楚,博取宴王的信任,肯定不會那麼容易。
但即使再難,為了云家,她也必須堅持。
她沉吟半晌,再次放下茶盞,緩緩地站起身來:“宴王,若我說,在當今陛下的眼里,他忌憚的不止是王爺北地的兵權,還有我父親手里的兵權呢?”
“云家的九萬云家軍,隸屬于云家,他們素來聽命于云家,不聽命于朝廷……或許正是因為這一點,才讓陛下越來越沒有安全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