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宴看著地上的兩個大箱子,“你們和容疏之間的事情,我一切都聽容疏的。”
“好,好,好。”容正聽到衛宴如此鏗鏘有力的維護之言,對后者竟然更生出幾分信賴和滿意,“你說得對。你只管對阿疏好,剩下的……我們會自己彌補。”
無論能彌補多少,都是他們的心意。
衛宴沒有多留。
容正讓人幫他把箱子搬到馬車上,然后親自下樓送他離開。
馬車走了之后許久,容正才回房間。
容夫人放下手中的書,倒是沒說什麼。
“我和衛宴說的,你都聽見了?”容正在床上坐下問道。
“聽見了。”容夫人把書收起來,“怎麼,后悔了?”
她之前和容正說,先要沉住氣,不要和衛宴提婚事。
等日后衛宴知道當年真相之后,然后再說,會好很多。
顯然,容正今日沒聽她的,提前說了,然后現在又有些后悔。
多年恩愛夫妻,容夫人對容正再了解不過。
“不用后悔。”容夫人道,“我聽了衛宴的話就知道,他現在已經很理智了。早說晚說,結果都一樣。”
他們現在,應該欣慰。
畢竟有個傻小子,像當年容正對自己般一心一意。
容夫人安慰容正:“咱們兩個好好的,他們兩個也好好的,不要再想了。”
“可是……”容正嘆氣。
“想也沒用。”容夫人道。
她不后悔。
當年確實形勢比人強。
她如何能任容正丟了性命?
所幸上天待她不薄,她的女兒,還是隨了她,性情堅韌,隨遇而安,活成了現在的樣子。
現在,她有恩愛的夫君陪伴,女兒也過得幸福,別說同她疏遠,就是恨死了她,又如何?
每個人都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容夫人想得開。
容正被她開解,心里好受了不少,道:“咱們能給阿疏的,怕是只有俗物。那就,多給她些,讓她傍身。”
“嗯。”
說起這個,容夫人就恨得牙癢癢。
當年她明明有安排,結果有人辦事不利,讓容疏姐弟額外吃了許多苦。
她現在只能用“磨難讓人成長”這樣的話自我安慰。
“早點睡吧。”容夫人道。
他們應該,很快就能離開京城了。
除了容疏之外,他們還有容瑯這個多年沒見的兒子。
容夫人想去看長子。
容正點點頭,心事重重地躺下,卻一晚上都沒睡好。
衛宴也沒睡。
他不眠不休地查看了幾乎所有的證據。
即使他不喜容夫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個女人,是很厲害很厲害的。
各種物證,簽字畫押的證詞,證據鏈完整,無懈可擊。
而且容夫人自己,還把整件事情完整地記錄下來,帶著置身事外般的冷靜客觀。
甚至,父親還留了絕筆信,自陳過錯。
衛宴……
無話可說。
原來自己這麼多年的掙扎,只是一個笑話而已。
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不可謂不大。
或許要感謝之前他有了些心理準備,所以這會兒才不至于完全陷入絕望。
衛宴坐在地上,一條腿彎曲,手握著信搭在膝蓋上,頭靠著墻壁,良久沉默。
昭蘇和徐云都在,可是見到衛宴這般,誰也不敢出聲去勸。
對于衛宴來說,這是信仰崩塌的至暗時刻。
可是衛宴這般實在太久,徐云暗中拉了拉昭蘇的袖子。
昭蘇看他,用眼神問,干什麼?
徐云做了個出去的手勢。
天光微熹,這會兒容疏也該起床了。
徐云要去搬“救兵”了。
這時候的衛宴,不需要兩個屬下的陪伴。
他需要的是容疏的安慰。
只有容疏,能把衛宴從這種死寂的情緒中拉出來。
昭蘇懵懂:你去茅廁就去啊,活人還能讓尿憋死啊!
第203章 容疏前來救火
徐云不理這個傻子,自己快步出去。
容姑娘救命!
容疏昨天睡得晚,這會兒還沒起床。
“徐云找我?”她被月兒喚醒,揉著惺忪的睡眼,打著哈欠道。
“嗯。”月兒道,“說是衛大人有些不好,讓您去看看。”
“什麼?”容疏一聽這話也不好了,睡意全無。
衛宴怎麼了?
她披上衣裳,頭發也沒梳就急匆匆地出去見徐云。
徐云見狀,趕緊背過身去。
——姑娘,這是我能看的嗎?
他還想要這雙眼珠子呢!
“衛宴怎麼了?哪里受傷了?”
徐云:這話怎麼傳的?
哦,是月兒傳的,那沒事了。
他把昨晚的事情說了,心里暗暗祈禱。
大人啊,屬下都是為了您,用心良苦,您可千萬別恩將仇報,怪屬下自作主張。
他現在一定是被昭蘇傳染了,才會這麼絮叨。
容疏聽完后松了一口氣。
哪怕她還不知道當年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只要不是衛宴“不好”就行了。
上一輩人的糾結,不算什麼新聞。
容疏回屋簡單梳洗一下,提著食盒出來。
徐云見狀驚訝:“容姑娘,您這是……”
“路上買點熱乎的早飯。”容疏道。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
徐云忙上前接過來。
容疏一個人都沒帶,只阿斗非要跟她。
她就這樣跟著徐云去了錦衣衛衙門。
——衛宴大部分時候都住在這里,并不回去寵幸他的“寵妃們”。
花大價錢養的貓,都被別人擼了。
容疏提著食盒走進衛宴的房間。
徐云站在門口,對著發呆的昭蘇使眼色,示意后者趕緊出來。
昭蘇反應了一下,又看了一眼衛宴,然后才急匆匆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