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什麼第幾回?”
“我記得,朝歌剛入地府時,你便尋了個理由,讓她不入輪回,做了鬼差。不過百來年時間,她就從一名普通的鬼差,做到了罰惡司判官。桑景,你敢說你沒有私心?”
公子鸮十指交握,很是閑適地把手放在腿上。
“三百年前那一回,她是因為追一個妖道,落入了妖道的陣法里,差點灰飛煙滅。你確實求了我去救她,而我,也確實去了。
但是,當時我忙著對付妖道,是你在陣法里護著她。因為這個,你還受了傷,后來歇了好些日子。
怎麼,這般英雄救美的事,你就樂意把功勞都算在我頭上?”公子鸮又道。
“殿下,你我在這地府也有上千年了,經歷的事,看過的事不計其數。有些事,何必追根究底。就如你毀了娘娘幾世姻緣,總歸也是有理由的吧?”
桑景這一反問,讓公子鸮笑了起來。
“我可以不與朝歌計較。但是,你得替我做一件事。”公子鸮立馬就松了口。
“我就知道,殿下這里可沒什麼便宜好占。說吧,我做就是。”
桑景輕笑了一聲,在公子鸮剛才笑了那個瞬間,他甚至覺得公子鸮今日專程跑來地府找朝歌算賬,等的就是這一刻。
等著他桑景主動求他。
“我要你在生死簿里替我查一個人。”
“何人?”桑景有點好奇。在生死簿里查人,公子鸮沒必要非得繞這麼大個圈子,以前也不是沒給他查過。
“挽云。一千七百年前。”
“一千七百年?”桑景驚訝道,“這麼長的時間,早已經不知道輪回了幾世,如何去查?就算能查到,這都過了一千多年,還能干什麼?”
“你只管查,別問那麼多。給你三天時間,我三天后來聽結果。”
公子鸮起了身,上前替桑景拍了拍肩膀上的些許灰塵,“做事上點心,別整天只知道把自己弄成只火雞,真的一點都不好看。”
桑景想罵臟話,奈何打不過人家。
而且,他還怕公子鸮反悔,真要把朝歌給收拾一頓,朝歌怕是也沒法在地府混下去,只能去輪回了。
公子鸮走了之后,桑景才往罰惡司去。
朝歌手中一根長鞭,此時正在罰惡司里懲罰那些做為人時罪大惡極的鬼。
每一聲鞭響,都伴隨著鬼叫,慘烈而膽戰心驚。
桑景一把奪下她手中的鞭,扔給了旁邊的鬼差,拽著她便出了地府。
幽都山下,還是昨天他們站的那個位置。
“朝歌,對殿下,不必執著。三生花已開,這是天意。”
“天意?去他的天意。殿下可以當我什麼都不是,但這顆心已經給了他,就給不了別人。”朝歌捂著胸口道。
“我不管當初是不是他拼死護著我,但這三百年來,我朝歌的眼里、心里就沒有進過第二個。所以,老板,你對我,就死了那條心吧,我不會看上你的。”
朝歌這個沒心沒肺的,桑景那麼護著她,這時候,還得往桑景心上插一把刀。
“我圖的,不是這個。”桑景淡然一句。
“不是這個?”朝歌笑了起來,“我知道,我能坐到判官的位置,是你一把提拔。所以,我沒什麼能回報你的,只有盡心盡力為你做事,為地府做事。但是別的,我給不了,也不想給。”
朝歌似乎不信桑景的話。
“朝歌,你還記得生前的事嗎?”桑景看著遠處蒼涼的幽都山,幽幽地問了一句。
“既然是做了鬼差,自然都被抹去了前生的記憶。若是還記得,或許……”朝歌說到這里突然停住,回過頭來看桑景,驚訝道:“你還記得?”
“我也不記得。但是,我倒是真希望我記得。當初,你入地府的時候,是我把你留下來做了鬼差。
說來你大概也不信,見過無數的鬼魂,但你站在我面前的時候,我對你有一種親切感,就好像很多年前我們就認識。但是,至少在我成為鬼差之后,我對你沒有印象。”
“所以,你覺得是為人的時候認識我?”朝歌立馬明白過來。
“或許吧。那時候我在想,如果我還記得我的父母親人,哪怕是輪回了幾世,哪怕是只能在他們輪回的時候看上一眼,那也是好的。可惜,哪怕我是幽都大帝,我也一樣不記得。”
聽了桑景這番話,朝歌頓時有點尷尬。
她一直覺得,桑景對她的好和縱容是因為男女之間的那點喜歡,現在看來,還是她膚淺了。
“這世間的情與愛,皆有定數,就如同人的壽命一樣。生死簿掌管人的生死輪回,而姻緣冊掌管人間姻緣。
賀余是人,她的姻緣自然為姻緣冊掌管。姻緣冊雖然不能左右殿下的姻緣,但姻緣冊既然能讓殿下娶了賀余,這就是定數。無法改變。”
“無法改變又如何?這并不耽誤我喜歡殿下。一個什麼都不會的女人,她能幫殿下什麼?怕是兇悍一點的鬼,都能把她給欺負得哭爹叫娘。
殿下或許短時間內,覺得她新鮮,能遷就她,縱容她,但時間長了,一個只能讓自己保護的女人,早晚會讓男人厭倦的。
咱們走著瞧!”
朝歌的偏執是桑景所知道的,但偏執到這種程度,他也確實有點意外。
“既如此,你也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