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事實上,每次他暴躁罵我的時候我會覺得更真實。
我愣了幾秒,他伸手推我的頭:“傻看什麼?動筷子!”
我被他逗笑了,拿起筷子就隨便往個碗里戳去。
突然有個東西飛我碗里,商臨丟的,他說:“大腸,裝糞的。”
我討厭吃豬大腸,但商臨和江辭云好像都喜歡吃,商臨應該是故意的,我胃里頓時就一陣惡心,連帶原本江辭云給我盛的那些菜都好像染上了屎味兒。
江辭云知道我不愛那玩意,見我真惡心了,他也發了火,沖商臨罵道:“你媽的別太過分了!”
“我們一個媽。哦,對了,她不疼你。”商臨也喝了口楊梅酒。
寥寥幾個字組成的話,又一次戳向江辭云的痛處,毫無預兆的,他手里的筷子沖商臨飛去,筷子尖好像戳到了商臨的眼睛,很快就有血冒出來。
我嚇壞了。
商臨卻只是拿手捂住,自己離開飯桌,走出門去。
我像是用了一整個世紀的時間才轉頭看向了我身側的男人。
其實,江辭云的臉色已經好了很多,剛剛還緊皺的眉頭緩慢地舒展開來,仿佛之前一切都沒有發生。
“阿深,喝酒。”江辭云低低地說。
情人餐桌容不下三個人,暗自懷揣著心事的我們又將何去何從,今天在一塊吃飯,明天呢,后天呢,后天的后天又會是什麼。
許牧深舉杯,眼光輕輕帶過了我:“喝酒。”
這一晚,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我不知道是被豬大腸惡心到了,還是因為天氣急變又洗了水溫不熱的澡的關系,凌晨三點的時候我一會冷一會熱,頭疼得像是要炸開。
小彥的哭聲讓江辭云從夢中驚醒,他伺候完孩子才發覺了我的不對勁。
我頭疼得不想說話,到了一張嘴就疼痛的地步,他問了我好幾次怎麼了,我都沒說,后來他托起了我的腰,大手摸到我額頭,全是汗。
“難受?”他問。
這會我的身子是冷的,很冷。
我看著他,然后閉上眼睛,再睜開。
我忍痛說了句:“頭疼,我好冷。”說話我就哭了,是痛哭的。
江辭云立刻給我倒水,喂我吃藥,完了之后他人也精神了,把我抱在懷里,抱得很緊,問:“還冷嗎?”
我閉上眼睛,再睜開。
他摟得更緊了,時不時還在搓著我的手臂,隔一段時間就會問我好些了沒。
他說要連夜送我去醫院,我搖頭,又很勉強地說了句:“不想動。”
“我叫醫生來。”
我身子一松,他圈住我的手松開了,這種抽離感讓我覺得很害怕,我猛得抓住他的胳膊,搖頭。
“好,不叫。我抱你。”江辭云鉆進了被窩,被子被他拉過了頭頂,臥室里的等開著,一個很小的透氣口把光線放了進來。
我看著他的臉一點都沒有變,唯獨多了一點點淺淺的胡渣,很細很細,不那麼近看不出來。
他的嘴唇輕輕碰上我的,然后移開說:“要是受不了一定要和老子說。”
我鼻腔里鉆出很微弱地氣流,嗯了一聲。
大約過了半個多小時,我原本發寒的身體漸漸轉熱,不對,應該是燙,江辭云抖開了被子,低頭說:“還是去醫院吧,肯定受涼得不輕。看看你,和只麻雀一樣,身體素質太差了。”
他瞪著我兇,可明明上回身體素質好的他是先發燒的,這會我實在沒什麼力氣和他爭辯,腦袋很艱難地移到他結實的小腹上,使壞般摸上了他最驕傲的地方。
“操,想死啊。”他抓住我的手往邊上丟。
我眼睜睜看著毛毛蟲變成了大尾巴,想笑,可笑了又頭疼。
“穎穎,你怎麼這麼壞?啊?”江辭云的聲音中雜上了明顯的笑意,因為被他丟開的那只手又放回了原位。
“你……你才壞,用筷子……用筷子往人眼上飛,不知道他瞎了沒。”我用了很長的時間才把話說完整,可說完之后我被自己的話戳中笑點。商臨受傷的是總被劉海遮住的那只眼睛,要是不知道的人也會以為他那只眼失明了吧?可不得不說,商臨的眼睛比江辭云的長得還好看,可惜眼神太嚇人了。
江辭云再度不動聲色地把我的手從他身上拿開,這次干脆輕輕握在了手機,輕易捉住。
他低著頭,而我,看著倒過來的五官。
“有時候我很希望他翹辮子了。”江辭云淡淡地說。
我的心卻是一抖。
因為聽上去并不像是在開玩笑。
我直勾勾地看著他。
然后他笑了。
江辭云的笑總是那麼勾人,哪怕他勾一勾唇角也總讓我覺得驚心動魄。
“沒有他,江辭云一定是很棒的男性。”他一字一頓地說。
時不時的自夸是他的特色。我實在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太陽穴的神經像被鋸子給猛烈的鋸了下,疼得想閃淚光。
他可能也是看出我難受了,眉頭輕輕一皺:“頭疼就少說話,好好躺著,大半夜老子不睡覺伺候你,你他媽別犯賤。”
真難聽。
可我聽習慣了。
江辭云的粗話從來只對熟悉的人說,在商場上他還是個霸氣十足且懂得逢場作戲的商人。
我笑著看他,一時忘記了所有不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