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看我一眼,丟我一句:“家丑不外揚。”然后就奪門而出。
簡短的一句話卻是聽得我心驚膽戰的。
家丑?外?
在婆家媳婦永遠都是外人。就算那些其樂融融的婆媳關系多半都是看兒子的面,一旦夫妻關系破裂,婆婆永遠都會無條件地站在兒子那一邊。
飯桌上,我和江辭云就像是被冷凍了一樣。公婆一直忙著給商臨夾菜,問長問短。
可商臨什麼都不說,只在他們連續追問他過的到底怎麼樣的時候,他才勾起唇緩緩地說:“過得還不錯。”
這段飯吃得我特別不自在,我覺得江辭云也一樣。他悶頭喝著酒,我看不下去才把他的酒杯一把奪過說:“別喝了。”
整張桌子上除了我之外沒人在乎他會喝多少酒,更準確來說是沒人關心他喝了多少,不大的飯桌如同被劃分成了兩個世界,一邊幸福美滿,一邊冰天雪地。
飯后,公婆在廚房收拾。
桌子被抹干凈后,我們坐著喝茶。
商臨往廚房看了眼,隨后說:“世界真不公平,我弟弟竟然混得這麼好。”
“你不也說自己過挺好。”江辭云沒有看他。
“特別好。”商臨陰邪地笑,好看的手在桌上敲擊:“也對,你做商人才最正確。就因為爸媽從小更喜歡我,你竟然騙我出去,把我賣給人販子。”
這句話說的特別輕,但每個字都重重嘀敲打在我心上。
賣給人販子?
怎麼可能?
江辭云根本就不可能做這種事。
商臨說:“怎麼不說話?沒話說了?辭云,你從小到大就受不得一點忽視。只要誰不在意你,你就會可怕得像個鬼。”
被商臨這麼一說,我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想到不久前才發生的一切,那時候我工作太忙沒時間管他,他的確變得很不對勁。甚至還算計我,讓米蘇來騙我。
我垂在桌子底下的手開始隱隱發抖。但慌亂特別短暫,我很快就平靜下來,江辭云說過不能拿過去的心境往現在套。而且我不應該去信個之前連面兒都沒見過的男人。
正在這時,江辭云的聲音卻突然冒了出來:“我很后悔。”
我身子一軟,不可置信地看著身側我無比熟悉的男人。江辭云的身子緩慢地傾向商臨,說:“你回來,還他媽搞這麼嚇人的出場方式,是想干什麼?”
商臨輕輕推開他,緩慢地說:“你會知道的。”他站起來,路過我身邊的時候又說:“弟妹,最愛你的男人,從來不是江辭云。”
137 縱我們一生猖狂
我皺著眉頭,這家伙從一出現就沒給我什麼好印象。他說話不多,可句句話都帶著尖銳的刺,好像不把人扎死就不會罷休似的。
“別想挑撥我和辭云的關系,少在這胡說八道。”我盯著商臨。
“喲。不信?你早晚會信。”他笑的很短,眼神輕蔑的從我臉上擦過掃到了江辭云臉上。他的手輕輕拍幾下江辭云的西裝,明明很輕,就像在拍灰塵,可我卻仿佛聞到了炮火和硝煙的氣味。
商臨說話的調子依然很慢:“辭云,你總算找到個什麼都以你為重的人,但愿你身邊的人能一直陪著你。”
他站起身的時候,江辭云好像憋不住了,低低地罵了句:“老子真想撕爛你的嘴。”
商臨沒理。
他走到廚房門口,沖里面說了句:“爸,媽,我先走了。電話暫時不會換掉。”
江爸江媽立刻從廚房里沖出來,江爸拉住商臨的手:“家里有房間可以睡,回來了就住下吧。”
江媽差點都要飆車眼淚來:“臨臨,你十六歲到現在已經十九年,我和你爸都快有二十年沒見你,才來怎麼就要走?”
商臨說:“真有事,我每天都會來吃一頓飯。”
我靜靜看著這一切,心里唏噓不已。
時間真是個磨人的東西,總覺得商臨和我公婆的感覺像是陌生人,早已沒了親人該有的熟絡。
商臨走后,公婆立刻來問江辭云:“是不是你又和你大哥說什麼奇怪的話了?不然怎麼他一來就要走。啊?你真是個討債的啊!”
啪的一聲,江辭云一手掌重重拍在桌上,嚇的江爸江媽誰都沒再說話。
他一眼看向我:“穎穎,把小彥抱出來,我們走。”
車子啟動前,江辭云一拳拳用力地砸在方向盤上,沉默中的憤怒最可怕了。他的咬肌繃得很緊,沉睡中的小彥哇得一聲大哭出來,江辭云的動作才停住,拳頭落了一大片紅。
“辭,辭云。”我突然連叫他的名字都變得膽戰心驚。
他轉頭看著我,眼睛里有一片濕潤,淡淡的。他低頭看著女兒,情緒終是柔軟下來。
“給我。”他攤開雙手。
我把孩子遞過去。
江辭云抱起孩子來比我更駕輕就熟,自從懷孕,他每天給我洗腳,給我按摩,懷孕后期我雙腿腫脹得忍不住,他下班后每天每天都會給我揉腿,坐月子初期叫了幾個月嫂,可最后都因為一點點小細節惹江辭云不滿意而被辭退了。
他放下公司的一切事物給我做飯,洗衣服。晚上孩子鬧騰半夜我醒來,有好幾次都看見他抱著孩子在房間里晃悠,雖然是個女兒,但他真挺疼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