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是認識的人。”許牧深說:“這個人做事很干凈啊,問到最后也問不出什麼,他們交易的錢不走銀行,付的都是現金。交易地點又很隱秘,就算是掐著時間點排查附近監控也很難,希望能有新線索吧。”
我被突來的聲音弄得一驚,手一松筷子上的粉絲快速滑下來,濺起里面加了很多辣椒的湯汁,弄得眼睛好疼。
確實,那幫子流氓后來的口供說是為了找毒性報告,可因為中間確實有接頭人,以至于不找到接頭人,還是不能確定來我家的人到底是哪一個。小黎,陸勵,林鋒凡,他們都有嫌疑。
我捂著眼睛,許牧深一吆喝:“老板,這有洗手的地方嗎?”
“水桶里有水。”老板顛著勺子吆喝道。
“沒關系,一會就好了。”我擺著手。
許牧深卻拉著我舀了一勺子水用紙巾沾濕給我洗。
我們重新坐回位置上的時候,許牧深笑了笑問我:“唐穎,剛你的表現讓我很意外,辭云的運氣實在是不錯,能找到一個像你這樣信任他的女人,我開始明白他為什麼會和你領證。”
“許律師。其實我剛剛也很害怕,如果真的是他,我……”我低下頭,攪動著已經粘稠的粉絲,根本沒一點吃的興致。
“牧深。”許牧深說。
“喔,牧深。”
我不知道許牧深為什麼不太喜歡我叫他許律師,是因為他和江辭云是朋友,還是真的有那麼點男女間曖昧的味道,我其實弄不太清楚。
鴨血粉絲湯最后沒有吃一口,胃疼又開始了,從醫院出來之后其實胃病好了很多,但因為總是吃的不多,有時候也不按時吃飯,所以偶爾也會發作幾次。
我和許牧深回了海景房后他給我倒了熱水讓我喝,我從包里拿出備用的藥吃進去,他說我身體太差,必須要學會鍛煉和飲食均衡,要不然還沒把壞人打倒,自己就先垮了。
隔天,天還微微亮。
我捧著江辭給給我準備的那一摞書坐在陽臺上,一字一句仔細的閱讀,我看著書中的舉例好似進入了另一個世界,那是曾經平平無奇的我一輩子可能都不會去踏入的地方。明明是別人的故事,可我卻總是能在舉例的故事中看到江辭云的影子,越看,越發覺江辭云的成功毫無運氣可言,它是必然,是肯定。
太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升起的,手里那本書翻到最后幾頁的時候陽光突然間濃烈了起來。
我抬頭看了眼墻壁上的掛鐘,時間顯示其實才早上七點零五分。
口渴,開門出去倒水。
在客廳里我看見許牧深正坐在沙發上畫畫。
我走過去,他一下把畫紙合起來,略顯無奈地說:“你起得真早。”
“在畫什麼?”我終究還是忍不住好奇問上一句。
許牧深把畫紙揉皺,隨手丟在了一邊的垃圾桶,彎腰拿起垃圾袋往門口走去。
等他回來,那張畫紙連帶之前的垃圾都已經被丟到了定期有人回收垃圾的地方。
他給我做了三明治,我們吃完的時候才七點半,他問我要不要出去跑步。
“不要了吧。”多少年沒運動過的人了,跑步,恐怕也是個大工程。
“去換衣服,換鞋。我看你的鞋子大多都是球鞋,衣服穿寬松的就行。”許牧深笑了笑,如同根本沒聽見我的拒絕。
他轉身去收碗筷時丟出一句:“我也去換套衣服。”
我被弄得不好意思,心想:跑就跑吧,這里空氣確實挺不錯的,跑不動走走也行。
我們換好衣服出去,許牧深帶著我沿著海水蕩漾的邊緣慢慢跑著,他穿運動服的感覺和江辭云不同,因為許牧深給我的感覺從里到外都沒有什麼邪性。
海風蕩漾過來,我實在是太久沒運動根本跑不動了,貓著腰喘大氣,斷斷續續地說:“牧深,我真,真不行了。”
他轉身向我大步走來,站在我身邊,拿下自己背在身后的黑色運動包,從里頭抽出一瓶水遞了過來。
我席地而坐,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才終于緩過氣來。
“唐穎。”許牧深突然叫了聲我的名字。
我偏頭,發覺許牧深溫和的眼神中有些輕微的異樣。
“怎,怎麼?”
“我是想說你表哥的案子再過十天就差不多要處理了。把親戚告上法庭的人,不多。”許牧深轉開頭去,兩條胳膊隨意地掛在腿上。
“那是因為你身邊沒有像我表哥那樣的親戚。”我苦笑了下。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從兜里掏出手機,屏幕上還是沒有顯示一通江辭云的電話。從江辭云離開到現在快二十四個小時了,我很想他,想他對我說著不著邊際的流氓話,也想他有時候對我兇巴巴的樣子,就連和陸勵談戀愛的時候我都從來沒有這麼想念一個人的感覺。
“別動。”許牧深突然吐出兩個字,隨即他的手就伸到了我頭發上,他從我頭發拿掉一只綠色的小蟲子給我看看說:“有蟲。”
如同螞蟻一樣小的蟲子瞬間捏死在許牧深的指腹間。
“你謀殺了。”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