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云洗完碗丟給我一張銀行卡,和我說頭還是痛要早點去睡。我毫無困意,又怕待在臥室吵醒他就窩在客廳拿手機看視頻。大概到了凌晨十二點半,我的手機又一次響了,沈茵的新號讓正值精彩的視頻畫面戛然而止。
我忙接下電話:“沈茵。”
電話那頭傳來沈茵隱忍的哭腔:“小穎,你能來我這一趟嗎?”
沈茵真的很少哭,可一旦哭了,絕不會是什麼小事。我火燎腚兒地一下竄起身坐好:“能,把地址給我。”
我沒細問她原因,只知道她需要我,我就應該出現。
沈茵哽咽著:“別讓嚴靳知道,連江辭云也別說,他們可是朋友。”
她的顧慮我完全可以體會,一個想要隱藏秘密的人最恨的就是信任的人說出了她的秘密,到那時不管是不是有心,傷害都已經一樣了。
我微微一怔,結巴著說:“好,好的。”
沈茵給了我地址,不是像麗江大理這樣名字響當當的都市,而是個我從沒聽過的小鎮子。
到機場門口,我從出租車上下來時天黑得要命。我看了下手表,還有一個小時電話預定的那一般才起飛。江辭云在家睡的熟,我又一時半會想不到要怎麼和他說,所以連紙條都沒留,我怕吵醒他他會直接沖到機場,于是就給許牧深發了條短信,讓他明兒和江辭云說一聲我去了云南有事。
短信發出去不久,沒想到電話就進來了,是許牧深打的。
他問我怎麼回事,我沒說原因,就說有很重要的事。許牧深似乎察覺到了不對勁,丟給我一句:“你現在上飛機沒?你表哥的案子還有點事要告訴你。”
我問他什麼事,許牧深說電話里說不清楚,我思考了下,說:“那行,但能不能別給江辭云打電話,這會他睡得沉。”
電話那頭的許牧深頓了幾秒答應下來:“好。”
離航班起飛還有一個小時,許牧深是在我登機前三十五分鐘到的。
我先看見了他,隔著幾米的距離,我喊了聲他的名字。
他大步向我走來,看見我竟然什麼行李都沒帶就問:“走這麼急,到底出了什麼問題?”
許牧深的身上總歸還是有著律師會有的理智和觀察力,我尷尬地繞繞頭發,沒回答,話鋒一轉問道:“不是說有事情要和我說嗎?表哥的案子怎麼了?”
許牧深輕咳一聲:“你表哥的案子從提交訴訟到法院正式受理還需要一段時間,所以這段時間我比較空。”
“你騙我!”我驚覺自己被耍了一把。
“你半夜出去肯定是什麼急事,過來看看你需不需要我幫忙。我明白有些話你可能不方便和辭云說,但可以和朋友說。”許牧深說得很平穩,他抬手看表,也沒管我同意不同意抽走我手里的機票看了一眼,隨后丟給我一句:“還來得及,我去補票。”
我有點懵,眼睜睜看著他小跑著離開我的視線。
我隨便找個了位置坐,大概十分鐘后許牧深回來,氣息還有點不穩,他喘著氣說:“補好了。”
他在我身邊的位置坐下,我偏頭看著他,多少有點警覺地問:“我們好像……認識沒幾天。”
我說得其實挺含蓄的,可他輕易讀懂了我的潛在語言。
“不管認識幾天,我們至少是朋友,更別說你還是辭云身邊的人,我關心你很合乎情理,不是嗎?”律師說話的邏輯比正常人更清晰。
他的話讓我根本無從反駁,反倒再追問下去顯得我心里有鬼。
最后的最后只禮貌說了句:“謝謝。”和許牧深一起靜靜等待登機。
我們的票不在一起,我和他相隔了好幾排,就是這不近但也算不得遠的距離,還是讓我心里產生了些許異樣。
我已經算不清這是第幾次許牧深在我需要的時候出現,他給我的印象很獨特,很喜歡笑,有時也會開點無傷大雅的玩笑,即使我們曾經有過一兩次短暫的肢體觸碰,但他多半都很禮節。
飛機飛行了兩個多小時降落,夢中似乎有人在我肩膀輕輕敲擊了幾下。
“到了。”許牧深的聲音讓我從短暫的小憩中醒來。
“我睡著了。”我下意識抹了下嘴,生怕因為睡相太差流出的口水還掛在嘴角。
許牧深笑了笑:“走吧。”
我和他一同出了機場,當他再度詢問我出了什麼事時,出于一種莫名的信任感,我把事情的原委告訴他。
許牧深突然笑出來:“原來是這樣。嚴靳這個人確實比較沖動,我雖然和他不太熟悉,但也見過幾次。”
我無力的嘆出口氣:“前段時間嚴靳和江辭云還翻臉了,所以讓江辭云知道一方面我不確定他會不會告訴嚴靳,另一方面他要是真替隱瞞了同樣影響他和嚴靳的兄弟感情。”
“我明白了,不說。”他笑了笑,溫潤如玉。
我嘆息:“你說人活著,為什麼要有這麼多人情世故?”
許牧深和我并肩走,甩給我一句:“你這個問題就像在問每天為什麼要吃飯一樣。”
我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按照沈茵給的地址,我到達那個小鎮子的時候已是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