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轉身就廚房給她倒杯白開水,出來的時候發現一根煙已經叼在了她嘴里。
我伸手要去奪,沈茵躲開時橫我一眼:“早晚得打了,孩子我不能要,真要我做單親媽媽啊。我這輩子還不夠精彩嗎?”
沈茵悲催的冷笑讓我的心輕輕一疼。
上學那會,沈茵就因為長的太漂亮所以被很多人關注,從小到大她確實不是什麼乖乖女,十七八歲的時候還去坐過臺陪酒,完全都是出于內心對自由和放縱的渴望。
后來,沈茵和宋融戀愛了,她沒再陪過酒,但是骨子里養成的一些惡習不是說改就能改,比如她的煙癮,酒癮,還有愛玩的心。在很多男人眼里沈茵算不得好女人,可在我眼里,她卻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
“如果真有這打算,還是趁早好,而且你不覺得嚴靳挺認真的嗎?要是你背著他打了,他會不會……”我欲言又止,沒再說下去。
“他怎麼樣我管不著。”沈茵深深吸了口煙,笑著說:“我準備離開這,去我表姐那,和家人都說好了,凌晨兩點的火車。”說完她看了眼手表。
我驚呼出來:“你要離開?你表姐在云南吧。那麼遠。”
“遠……”沈茵失魂落魄地說:“遠點好,遠點沒人認識我。來,我陪你吃一頓,今天我一走,咱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遇見。”
“你還會回來嗎?多久回來?”我紅著眼睛問。
沈茵笑笑:“鬼知道。”
桌上的菜都是我喜歡吃的,可我卻再也吃不出任何滋味。婚姻沒了,孩子被引產的藥物活活打死了,家人不在了,最好的朋友也要離開。這種孤獨感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有多少人會懂。
過了半夜,我送沈茵到了火車站,她走的很急,我明白這種想逃的心情,所以沒有飛機票連長途火車的票子都愿意買。
幾年前還有陪客可以進站,現在不行了,沈茵進站的時候我哭了,眼淚怎麼也止不住。
沈茵被人群擠得搖搖晃晃,她擺擺手,沖我喊了句:“快走快走。”
然后,我看見她也哭了。
第二天一早,陸勵的電話進來時我正坐在陽臺上,凌晨回到家后我坐下就沒再起來過。偏生今天的陽光挺好,透進窗戶后眼睛一陣難受,舌頭也是麻的。
胃又開始痛起來,我吃了藥下樓,陸勵的車停在巷子外頭。
“上車。”咔擦一聲,副駕駛的門開了。
我一上車就聞到了那股味道,是女人的香水味道。仔細回想起來這個味道挺熟悉的,我聞過好多回。
“唐穎,你眼睛紅紅的。該不是江辭云要結婚了,你哭過了?”陸勵一邊開車,一邊問。
“沈茵走了。我難過。”我微不可聞地說著。
他還落井下石:“那種女人少交為妙。”
那種女人?哪種?他陸勵又算哪種人渣呢。
算了,我一夜沒睡很困,懶得和他爭辯。再過一會他可能就橫不出來了,想到就爽快。
快到地方的時候,陸勵終究還是注意到了我手里的文件袋。
“手里拿了什麼?”
我把東西往身后一掩:“沒什麼。”
陸勵多疑地問:“給我看看。”
我大方地遞過去,陸勵把車停在一邊,從里頭抽出資料來:“今天的專訪內容。”
我應了一聲。
“唐穎,企劃做的不錯。我以為你會趁機報復我。”
我看著他惡心的樣子冷笑一聲:“別把自己想的太重要。”
到了傳媒公司,早就騰出來的一間會議室也被布景好了,米白色的沙發,窗臺上的盆栽,地板也被拖得锃亮,就等一會各家網站的旁聽和主持人準備就緒了。
主持人是公司自己的人,四川大學畢業,沈茵酒吧里認識的朋友,不久前陸勵出差時我弄進來的人。
正式開始前陸勵背著問題和給他準備的答案,我還特地要求找了一些現場觀眾,大多是公司附近的群眾和員工家屬,還有幾個是混進來的門戶網站傳媒人。
我也坐在臺下,看似不動聲色,其實手心里的汗濕了干了好多回。
身邊弄不清楚狀況的一些現場觀眾在說陸勵長得帥,年輕有為,還有幾個二十出頭的女孩在說不知道他結婚沒結婚,想著專訪結束怎麼勾搭他。
世人總太在意表象,卻不愿意去挖掘心象。喜歡不知所以便常常夸人其長,又或是惡語相向。
陸勵有點緊張,坐在沙發上不停調著坐姿,領帶也是松一松收一收好多回。
我給他泡了杯茶遞過去說:“別緊張,正常發揮就好,這是我第一期負責的節目。一會主持人問什麼你就答什麼。”
陸勵看著熱氣騰騰地茶水,緩慢地說:“謝,謝謝,唐穎。”
我回到原位,坐我身邊的一個觀眾問:“你是她女朋友嗎?”
“我是公司員工。”我答了句就沒再理她。
“正式開始,現場準備,節目是直播都別給我出錯了。”我拿起大喇叭喊了一聲。
不過兩三分鐘,主持人掛著笑容說了一連串開場白,挺官方的,什麼成功男人背后的汗水與辛酸,等等等等。
前面的問題都是按照我第一份預案說的,介紹了下他的年齡,家庭背景,興趣愛好,各種枯燥無趣的東西通通都來了一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