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觀禮的賓客有些不明就里的卻迫于軍隊的壓力一句話都不敢妄議,而有些知道的,比如白長卿派來觀禮的幕僚,則感嘆自家主子的高瞻遠慮。
早在他來的時候白長卿就說,韓風凜的這個婚結不成。
幕僚還有些不服氣,“韓風凜可不是一般人,縱然有什麼阻礙估計也成不了氣候。”
白長卿冷笑,“要這阻力是莫憑瀾呢?我認識的這倆個人,莫憑瀾赫連曜,雖然各有各的優勢各有各的才能,但是有一點是一樣的,他們都癡情。莫憑瀾現在大權在握,又怎麼會把自己的女人拱手讓給別人?那他以前做的那些還有什麼意義?”
現在,這位幕僚終于服了白長卿。
已經走到了韓風凜的對面,莫憑瀾這才張開口。
“哥哥?誰跟你說我是她哥哥?莫長安,我們婚書尚在,我一未休妻,而沒和離,你帶著我的孩子跟他結婚,天理仁義倫常,哪一條你們能說過去?”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點嘶啞,仿佛是從喉嚨里破開血肉滾出來。
韓風凜竟然無言以對,他也能感覺長安緊緊抓住了他的手。
但她終究不是一個怯懦逃避的人,推開韓風凜上前,“莫憑瀾,我們之間沒有婚書。”
她記得很清楚,當時因為是被迫和自己成親,婚書根本沒辦。
莫憑瀾勾起嘴角,雖然帽檐壓得底,但是長安能看到他的半邊臉都在抽搐,甚至那道傷疤都在抖。
他的手伸到衣兜里,從里面拿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灑金大紅紙箋。
他抖開,在龍鳳呈祥的紙面上,紅色印章蓋著結婚人、證婚人、主婚人的印鑒,下定納禾的日子都有,是張貨真價實的婚書。
“沒有婚書,這是什麼?”
長安瞪大了眼睛,她從來都沒見過這東西,便大聲道:“是假的?”
“假的?長安,我知道你生我的氣,可是要真跟置氣也不能連岳父大人辦的婚書都不認了。就算你不認,難道也能否認我們生下的孩子嗎?”
就算軍威森嚴,賓客們都發出了抽氣聲。
這位汗青幫的新夫人原來是女版的陳世美呀,可是人家陳世美起碼是攀附公主,現在看來這位韓爺勢力可比不上后來這位。
再說樣貌,韓爺自然是人中龍鳳,可那位也不差呀。
長安沒有再質疑這份婚書的真假,估計真是父親替他們辦的,她看著莫憑瀾,目光平淡,聲音更是淡漠的很,“就算是真的,那麼今天你給我一封休書吧,我喜歡別人這條,夠你休妻的。”
莫憑瀾心痛的厲害。
她這是下定決心要跟韓風凜了。
那他呢?是不是該灑脫的放手,給她送上一份大禮然后轉身離開?
眼角抽搐,他幾乎咬碎了滿嘴的牙齒。
“我再問你一句,你是鐵了心要跟著他嗎?”
長安緊緊抱住了韓風凜的胳膊,“對,難道你看不到我的決心?”
“好,那我就殺了他。”
說完,他拔出了槍。
汗青幫的人自然不能看幫主受欺負,以衛衡南為首,也拔出槍對準了莫憑瀾。
莫憑瀾身后的衛隊自然也拔了槍。
頓時,歡樂的婚禮現場成了劍拔弩張的對峙場面。
賓客都后悔了,來觀禮不會送命吧?
“不自量力”莫憑瀾嗤笑,“韓風凜,你一個幫派能有多少人,敢跟我的軍隊抗爭?”
韓風凜表情沉穩,“哪怕是我一個人,我也會保護我的女人。”
“她不是你的!莫長安,你忍心看著他為你死嗎?”
感覺到韓風凜攥緊了自己的手,長安深吸一口氣,鳳眼深深的看著莫憑瀾,“如果真的只有一死能解決這個死局,那麼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跟著他。”
“那孩子呢,你的兒子不要了?”
長安靜靜看著他,也是不畏懼,“莫憑瀾,不是我不要了是你逼著我不要的,從你對我做下的那些事開始,我們就走上了一條不歸路。我莫長安是個人,是個有血有肉的人,父仇家恨已經成為你我之間最大的鴻溝,就算你勉強讓我跟你在一起,也是一具實行走肉罷了,如果你還真念及過去的情分,就帶著你的人走,兒子我會好好養大,從此后我們再無關聯。”
她的話說完,卻發現莫憑瀾的身體有一絲晃動。
好個再無關聯,好啊!
莫憑瀾一句話都不說,目光落在他們倆個交握的手上。
足足有一刻鐘。
這一刻鐘全場鴉雀無聲,但是誰都感覺到了沉沉的壓力。
長安的手心出汗,韓風凜的卻還是那麼溫暖干燥,他輕輕摩擦她的手心安慰,眼睛卻含著欣賞看著她。
這輩子能得到長安這樣的答復,他死也值得了。
葛覃更是黯然失色,她為什麼要來這里?
壓死人的一刻鐘過后,莫憑瀾收槍,把戒指扔了過去。
韓風凜伸手接住,卻皺起眉頭不解。
莫憑瀾把槍插入腰間的槍套里,轉過身去。
大紅的婚書隨著他的轉身落在了地上,紅的觸目。
上面寫著: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綿綿,爾昌爾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