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吃甜食,唯有這湯圓是喜愛的,因為吃這個的時候他總能想起三年前在晉州的那個大雪夜。
“我記得那年也是個大晚上,我說要吃紅豆湯圓,你就去廚房給我煮了,我們倆個人還分吃了一大碗。”
赫連曜捏著勺子的手發緊,“嗯,你很饞。”
說完,他舀了一顆白胖湯圓送到了雪苼的唇邊。
雪苼張嘴含住,她細細咀嚼著,“赫連曜,我覺得我的生活就跟這湯圓一樣甜美圓滿,所以沒什麼遺憾了。”
勺子重重的扔在碗里,他額頭繃出青筋,“雪苼,你給我聽著,這次去了英吉利你算是如愿以償了。從我們認識開始,你總計劃逃跑,幾次給我從港島抓回來,現在我抓不到了,但你一定要回來,聽到沒有?”
雪苼摸索著抓住他的手,細細的摩挲著他掌心的紋路,“遵命,我的司令大人。”
當晚,他們一家三口在一張床上,誰都沒有合眼。
“媽媽,我們真的要離開爸爸去很遠的地方嗎?”
“嗯,皓軒要聽話,替爸爸好好照顧媽媽,懂嗎?”
皓軒像個男子漢一樣點點頭,“爸爸放心吧,我一定把媽媽保護好,也不讓那些壞叔叔們打媽媽的主意。”
雪苼佯怒,“赫連曜,你都跟孩子說些什麼呀。”
赫連曜長臂摟住他們娘倆,“我們說的都是男人的話題,你不懂。”
雪苼很是無奈,過了一會兒,她對赫連曜說:“天還冷,你不要過早的脫了棉衣。”
“好,我穿到你回來。”
雪苼噗的笑出聲,“那還不捂臭了?眼下要打仗,你要注意安全。赫連曜,君子不坐垂堂,你是司令,不要再猛撞的沖鋒在前了。”
“我知道,一定聽夫人的話。”
“還有,你的胃不好,一定要吃早飯,少喝酒。”
“還有”赫連曜把雪苼密密的摟在懷里,“不看別的女人,不靠近別的女人,就等著我的夫人回來。”
雪苼已經感覺到他的勃發,從大年夜那天開始倆個人已經很久沒做過了,她的身體不適合,可是她不想就這麼走。
此時一別,生死未卜,她不想留下遺憾。
看到身邊的皓軒已經睡熟,她轉過身,手指往下不安分,“赫連曜,我想要……”
赫連曜的喉頭上下滑動,可他還是忍住了,抓住雪苼的手捏了捏,“皓軒還在。”
“那你小聲一點,行不行?”
赫連曜用了很大的定力才忍住這種誘惑,“雪苼,你的身體現在不適合。”
“胡說,你摸摸,已經非常適合了。”
赫連曜的手拂過她的肌膚,“別鬧了,雪苼,我就是讓你欠著我的,這樣你才能早早的回來。”
他的話沒繃住悲傷,帶著點哭音兒,雪苼撲上去抱住他,“赫連曜,我不舍得離開你。”
雪苼,我也不舍得,可是這命運呀,為什麼對我們如此不公平。
第一次,赫連曜和雪苼同時希望這長夜永遠都不要天明。
第二天一早,赫連曜親自把雪苼給送到了火車上。
大清早的,火車站上已人來人往,許多人都在這里上演著生死別離。
“小馬,好好照顧你們家小姐。”赫連曜拍拍小馬的肩膀,把重重的囑托都放在了他身上。
小馬這幾年越發成熟冷靜,“司令放心,小馬會用性命保護夫人和小少爺。”
雪苼的手在空中摸索,赫連曜忙把手給握住,“我在這里。”
“你也好好保重,我們到了云州會和梁先生匯合,有他的照顧,你不用擔心。”
原來梁汝白是要帶著余思瑤去法國談生意,接到赫連曜的電報雪苼要去英吉利治病時候,他提前了出國的日期,非要把雪苼先送到英吉利再去法蘭西。
因為這個,赫連曜的心才定了不少。
“行了,進去吧,外面風大。”
雪苼用力握住了他的手,“你也要保重,赫連曜,你一定要好好的。”
汽笛長鳴,火車在催促人上車了。
雪苼剛要上車,忽然聽到有人喊,“小姐,小姐,你等等我。”
是小喜,她身上穿著一件紅斗篷,從車子上下來后就飛快的跑過來。
張昀銘還在后頭狂追,“小喜,你慢點,小心。”
“是小喜。”雪苼的手往外摸索著,終于握到了小喜的手。
“小姐,讓我跟你一起去,我也好照顧你。”
雪苼現在眼盲,身邊沒有女人照顧確實不方便,赫連曜已經給她選了一個身手了得的貼身女仆,名字叫阿英,是個鏢師。
阿英的父親在運送鏢貨的時候被土匪殺死,阿英也差點被辱,是小馬救了她,還幫她在封平安頓,這次要出國,因為雪苼身邊沒有照顧的人小馬才想起她,跟赫連曜稟明了情況,赫連曜又深查了女人的身世,在確定沒有什麼問題才讓她跟著出國。
因為阿英穿男裝戴禮帽,所以小喜以為她是男人。
雪苼對小喜說:“我有人照顧,你呀就好好養胎,你身體弱經不起折騰的,張昀銘,張昀銘。”
張昀銘忙說:“夫人,我在這里。”
“你要好好照顧小喜,要是我回來看到她受了什麼委屈可饒不了你。”
張昀銘忙笑道:“放心把,要是小喜瘦了一斤,我就割我的肉給她補補。”
大家都笑了,悲傷的氣氛給沖淡了好多。
汽笛又在響了,雪苼深吸了一口氣,她對赫連曜說:“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