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有像平時一樣掙扎亦或者推開他。
陸南琛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這麼“乖巧”的她了,忍不住手臂用力將她抱得再緊一些,高挺的鼻尖嗅著她的發香,只覺得無比安心。
而裴初巴掌大的臉蛋冷若冰霜。
因為姿勢造成了視線錯開,他看不到她臉上的表情,只知道她安安靜靜被他抱著,第一次沒有針鋒相對也沒有諷刺冷漠,似乎回到了她深愛著他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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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陸南琛去了公司。
裴初獨自一個人去了商場,她不想呆在家里,想找點事情給自己做,不然一靜下來她就會想起爸爸的死……
陸南琛本來不同意她去商場的,然后裴初說了幾句不高興的話他就同意了,派了兩個保鏢跟著她,但裴初不允許他們近距離跟著她。
并沒有逛很長時間,不過還是買了不少,大部分都是嬰兒用品,男孩的居多,都是買給她干兒子的,幾乎是看見了什麼就買什麼。
購物從某種角度來說有助于舒緩心情,與其說她在買東西,不如說她在發泄。
東西被季天陸陸續續拎上車了。
裴初帶著口罩帽子走出了商場門口,站在上面等季天把車開過來。
一陣風吹過來,她抬手把衣服攏了攏。
春末的季節,她身上穿的衣服自然不會有多厚,很單薄,隨著風勢飄了起來,讓她整個人看上去很是冷艷淡漠。
她的眼睛望著前方某個位置,怔怔地出神。
這個時間段的人群并沒有很密集,裴初站在最前面,也許是昨晚睡不好,又逛了十幾分鐘,加重了她的疲勞,使得她的精神看起來有點恍惚。
猝不及防的,突然從后面沖出來一道身影筆直地撞向了她。
“啊……”
裴初來不及做出反應,她的整個身體被撞飛了下去,直接摔倒在地面,帽子掉了出來,口罩還戴著,長發凌亂地遮住了她的臉蛋。
落地的那瞬間她條件反射地用雙手護住自己的腹部,孩子,她的孩子……
裴初努力想要爬起來,但她動不了……
她蹙緊眉心,腹部傳來劇痛,真的好痛,這種痛像是把她整個人撕裂了一樣。
陸南琛派過來的那兩個保鏢剛剛被她甩掉了,可能還在商場里面找她。
季天剛把車子開過來,看到倒在地上的她,臉色巨變,迅速從車上沖下來。
“大小姐!”
雖然只有幾個臺階,但一個女人的身體,還是一個孕婦,她臉色煞白,疼得快要窒息了一般,鉆心刺骨,她這輩子都沒有這麼痛過……
她咬著牙看著身上的淺色薄衫被血染紅了一角,瞳眸縮了縮,感覺到一種接近毀滅的痛意,瀕臨死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漸漸失去,她無法抓住……
裴初被火速送去了醫院急救。
醫生給出了結論,“必須盡快安排手術。”
裴初躺在手術臺上面,疼得直冒冷汗,手術兩個字刺激到了她的神經,蒼白的臉龐徹底呆住了,“我的孩子……保不住了嗎?”
醫生看了她一眼,“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
當知道孩子要離開她的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這麼舍不得。
她的眼圈一片通紅,咬牙質問道,“為什麼保不住,你們不是醫生嗎,想辦法保住我的孩子!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
醫生道,“您的孩子已經流掉了,現在需要做清宮手術。”
流掉了……
轟隆一聲。
這這三個字敲在她的神經上面,她的腦袋一片空白。
裴初怔住。
她都已經決定要生下孩子了,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裴初閉上了眼睛,眼角滑出了絕望的淚水。
她這一生,截止到目前為止,富貴風光無數,生平第二次嘗到了無能為力的痛徹心扉。
爸爸離開了她,現在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要留下來的孩子也離開了……
她的手指摳著手術臺的邊沿,指甲都被她摳斷了,有鮮血滲了出來。
這也許就是命。
她想起爸爸曾經請算命老先生給她卜過一卦,說她天生貴命,但媽媽,姥姥,爸爸,現在是孩子,一個一個地離她而去。
為什麼死的人不是她自己……
因為裴初的身份特殊,而且當時在商場大門口她還戴著口罩,無法看清楚她的臉,即使傳出去也只是疑似她罷了。
季天也在第一時間里把她出事的消息告訴了顧雋,顧雋當機立斷就封鎖了消息,不管出自什麼原因,裴初流產的事都不能泄露出去半點。
————
當一身黑暗氣息至極的男人出現在醫院走廊時,路過的醫生護士和病人都紛紛對他投去了關注目光,但他的氣場太過強大危險,沒有人敢多停留片刻,只是匆匆一瞥就挪開。
陸南琛還沒有走到手術室門口就看到裴初蒼白著臉色極其緩慢地走過來,她根本就不是在走路,而是像在拖著,她的手扶著墻,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
察覺到某種強烈視線后她抬起了眼,放下了手,站在原地沒動。
四目相對,空氣仿佛都在這一刻停止了。
陸南琛走到她面前,低頭看著她,英俊的輪廓每一處都極其緊繃,好像隨時會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