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方便秦曜淵直觀感受,她每說出一個名字,就用線將人名和部門連接起來。有的人只連一根,有的人身兼數職,名字上就連著兩根直線。
“大朔朝廷牽一發而動全身,而內閣和六部之于皇帝,就如同心肺之于人體,是除大腦以外,最為關鍵的地方。”
“現在,我們來玩一個游戲。”
秦秾華起身,打開身后放棋盤和甕的柜子。
她從琳瑯滿目的珠玉棋盤和甕中選擇了一張水晶棋盤和配套的水晶甕,重新坐回桌前。
她打開水晶甕,一一取出里面特殊的“棋子”。以穆世章等人原型的水晶小人站上棋盤,模樣和神態都活靈活現。
最后一個摸出的小人是已經出局的吳文旦。
前些時日忙起來,都忘了整理空間,她把吳文旦的水晶小人交給結綠鎖起來,從棋子變成紀念品。
“萬物相生相克,人也是一樣。”秦秾華說:“你先取走一枚想要的棋子。”
秦曜淵的目光在棋盤上掃了幾眼,取走一枚金戈鐵馬的棋子。
“撫遠大將軍沈遠。”秦秾華說:“大皇子兗王的外祖父,掌邊關五十萬撫遠軍。”
她伸出手,也取走一枚棋子。那是一枚衣帶飄飄,容貌嫻靜殊麗的女子。
“玉京公主秦秾華。”她說:“馴獸達人。”
秦曜淵無語地抬頭看她,她朝他揚唇一笑。
每取走一枚棋子,秦秾華就會介紹一遍此人的背景,沒過一會,兩人你一個我一個地分完了剩下的棋子,
秦秾華說:“今日是我們第一次玩這個游戲,就用簡單難度,默認陣營內的棋子死忠不叛,每次攻防,彼此都只能出一枚棋子,吃掉武官得兵力,吃掉文官得財力,得多少,取決于官員品級,九品官一百,每增加一級就多一百。
明白了嗎?”
“明白了。”
她微笑道:“出棋罷。”
他看了看自己陣營里的棋子,推了穆世章出來。
“穆世章雖老謀深算,然重視家族,我可以用穆得和為人質,為了保全穆得和,穆世章必然退讓。”
一只素手拾起穆得和的水晶小人,輕輕落于穆世章面前,又將穆世章的小人拿起,退后落了一步。
“因為我的陣營里有替代性人才,所以我也可以真的卸磨殺驢,讓穆世章和穆得和同歸于盡。”
纖瘦雪白的手一把掃走二人,輕輕一聲響,水晶甕里多出兩個小人。
“叮咚,玉京公主的一千五百財力入賬。”
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帶著游刃有余的悠閑。秦曜淵不由抬頭看她,從窗外潑進來的金光中,她彎成月牙的雙眼明媚動人,如此燦爛,如此絢麗,仿佛能夠融化世間所有冰寒。
晶瑩剔透的棋盤投影人心,有人在棋盤上洞若觀火。
一盤棋,很快就下完了,勝負不言而喻。
“這盤棋,知道你輸在哪里嗎?”
“……”
秦曜淵看著自己面前空空的水晶甕,又看了眼她面前已經堆滿小人的水晶甕。
……輸在選擇了這樣一位對手?
“一,你直來直去,從不用計。”
“二,你少不更事,不知秘辛。”
“三,最重要的一點。”她笑道:“你輕信他人。”
“我什麼時候……”
“我讓你先手,你便先手,既然我已說過萬物相生相克,那麼你每取一個,我就針對性地取走另一枚克制的棋子,如此一來,你的底牌已被我全部看清,你又何來勝面?”
“……”
“誰先取,誰就贏?”秦曜淵皺眉。
“是。”秦秾華笑道:“所以這個游戲根本就不是這麼玩的。
這些棋子,在分配時就必須打亂隨機。”
“……”
“人有人性,君有君性,人可以信任,君只能懷疑。人跌倒了可以爬起來,君若跌倒了……便只有死路一條。”
她笑著,取走棋盤上自己的人像,放回水晶甕中。
“若想為君,便不能對任何人或事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所謂不切實際,就是指望人,舍己為人,指望天,救焚拯溺。人性自古利己,天道生來不仁,天地間森羅萬象,你能完全掌控和信任的,只有你自己。”
“這無情嗎?”她輕聲說:“或許吧。但你必須無情。因為……”
素手輕輕一揮,棋盤上剩余的棋子倒了一片。
天壽帝、醴泉、結綠……一個個熟悉的面孔倒在棋盤上,燦爛金光模糊了他們的面孔。
她抬起眼,輕聲說:“為君者,輸不起。”
話音剛落,烏寶神色凝重地入殿稟報:
“公主,摘星宮又出事了……”
秦曜淵抬起眼眸。
“摘星宮?”秦秾華說:“地震之后,摘星宮不是塌了麼?”
“是倒塌了。”烏寶彎腰道:“今日清理廢墟的工匠挖開地面,發現了一條通向宮外的地道,除此以外,底下還有十三間密室,其中一間堆滿尸骸,宮人在殘骸上發現了……”
烏寶神色遲疑。
“發現了什麼?”
“……紅羅傘。”烏寶低聲道。
秦秾華一愣。
紅羅傘。
一種傳說中的蘑菇,因外貌狀似羅傘,所以稱為紅羅傘,只能在活人身上種植,羅傘吸食血液,由白轉紅便是熟成,是狐胡秘藥福祿膏必不可少的藥引。
自改朝換代后,福祿膏和紅羅傘都隨著滅亡的狐胡皇室墜入了歷史長河。
……她原本是這麼以為的。
第59章 第 59 章
黑漆漆的地道里,只有身邊人手握的火把發出可見范圍狹窄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