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會遭遇血光之災, 氣的流動也半斷不斷, 但有貴人相助之象,活到善終應是無礙……
魏弼欽回答道:“……能。”
這下只剩一個機會了,天壽帝絞盡腦汁,猶豫不決。
半晌后, 他糾結道:“真的不能再多問一個了嗎?”
“非是貧道不舍壽數, 而是貧道恐折陛下福祿。”
魏弼欽話已至此, 天壽帝只好說:“朕想好這最后一個問題了……”
“陛下請說。”
“朕的秾華……”他遲疑道:“朕的秾華何時才能覓到如意郎君?”
魏弼欽避重就輕道:“緣分到了自然能成。”
天壽帝喜笑顏開:“能成?!朕的秾華能嫁出去嗎?!”
這……倒不一定是嫁出去。
魏弼欽謹慎道:“玉京公主身上有桃花狀的氣運環繞,姻緣一事,陛下無須擔憂。”
天壽帝解了疑惑,高高興興地走出屏風,沖觀景臺上的皇子公主們招手:“誰來第二個?按年齡來吧,誰在宮中年齡最長?”
大皇子兗王身在邊關,大公主跟隨夫君去了封地,按照年齡排下來,在場諸人序齒最大的就是益王。
益王打開折扇,姿態風流地進了水榭。
因為天壽帝的心血來潮,秦秾華也留在觀景臺等著排隊望氣,她因著對魏弼欽的興趣,等得不算無聊,只苦了剛從廣威將軍府耍了槍回來的的秦曜淵,靠著她的肩膀已經開始昏昏欲睡。
秦秾華不住把墜著墜著就想滑下來膝枕的腦袋重新推上肩膀,終于,許貴人生的五公主從屏風后走了出來,六公主幼年夭折,于是就輪到了序齒七的秦秾華。
她推開秦曜淵腦袋,笑道:“阿姊去去就回,乖乖等我。”
少年垂著嘴角,神色不虞。
秦秾華走下觀景臺,身為皇帝卻興高采烈當起喊號員的天壽帝站在門口,沖她擠眉弄眼道:
“快進去吧!問問你未來的駙馬姓甚名誰,朕也好幫你格外留意一點!”
秦秾華笑著步入水榭,來到六塊插屏組成的高墻背后。
魏弼欽坐著石墩上一言不發地打量她,她也微笑著打量對方。
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許久后,魏弼欽開口道:“……天機不可泄露,貧道只能解公主一個疑惑。公主可想好要問什麼?”
“我想知道,”秦秾華微笑道:“現在你眼中的景象。”
……
六塊插屏嚴嚴實實將望氣者和氣運者擋了起來,誰都不知道水榭里正在發生什麼對話。
秦秾華回到觀景臺時,神色如常,然而少年卻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她剛揚起微笑,一只溫熱的食指忽然按住上翹的嘴角。
秦曜淵按下她的微笑,銳利的眼神里泛著冷意:“他說什麼了?”
秦秾華一邊心驚他的敏感,一邊捉下他的手,重新露出笑容,平常道:“說阿姊今年又找不到駙馬啦!”
“……真的?”
“當然是真的。”
“……”
秦曜淵反扣住她的手,不再追問,嘴角多了上揚趨勢。
一炷香后,終于輪到了序齒最小的秦曜淵觀氣。
秦曜淵走進水榭屏風后,對上魏弼欽視線,大步走到石桌前坐下。
魏弼欽謹慎而克制地下垂著視線,說:“九殿下,您想問些什麼?貧道一定盡力為您解惑。”
“先前,你對七公主說了什麼?”
魏弼欽準備好的說辭全部亂了,他神色驚訝,啞口無言,直到看見秦曜淵抬起眼眸,從那雙異族象征的眼中露出冷意。
“不可說?”
“……對殿下,沒什麼不可說的。”魏弼欽終于回過神,低聲道:“七公主問貧道眼中看見了什麼,貧道告訴她……”
魏弼欽斟詞酌句,低聲數語。秦曜淵神色驟變。
秦秾華還在水榭外等候,不想人沒出來,屏風先倒,先前還衣冠楚楚,仙風道骨的魏弼欽從水榭里倒飛出來,重重跌倒在地。
人群一陣驚叫。
秦曜淵臉色可怕,大步雷霆走出,還欲對地上倉惶爬起的魏弼欽動手,所有人都驚呆了,曾見識過秦曜淵動手的人已飛快后退,親身體驗過的燕王更是跑得比誰都快,飛速躥回了自己的隨侍中,隨手抓起兩人當肉盾。
秦曜淵鐵青著臉揪起地上想要逃跑的魏弼欽,青筋畢露的拳頭高高舉起——
“淵兒,不可!”
一聲急促呵斥制止了雷霆之怒。
揮下的拳頭到了魏弼欽面前,堪堪停下。
魏弼欽面無人色,跌坐到地上,拂塵掉了,道觀歪了,再也不見仙風道骨的影子。
遇仙池邊,鴉雀無聲。
……
曲折長廊看不見頭,幾位皇子公主走在一處。
手拿折扇的益王刷地合上扇子,神色不平,冷笑連連。
“什麼兩股天子氣并立……不就是想說燕王是天定的太子麼?遮遮掩掩的,讓大家都跑來陪他演這出戲!”他扇子一敲,忽然說:“還是九弟打得好!要不是看在父皇和穆氏面上,我早就把這種裝神弄鬼的人給丟進池里了!九弟快意恩仇,實為我輩楷模,弟弟要是一會沒事,不如去我府上小酌幾杯……”
益王一臉堆笑,左手伸出,想要順勢攬住秦曜淵肩膀,下一刻,就被擰著手臂慘叫起來。
“九弟!九弟!你干什麼呀!疼疼疼呀——快松手!七妹,你還不叫他快松手?!”
“淵兒。”秦秾華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