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和親一事極有可能是以訛傳訛,但七妹若是再嫁不出去……在穆裴兩黨的壓力下,七妹恐怕也只有和親和出家兩條路可選了。
人怕出名豬怕壯……
做人,還是像他一樣低調得好,至少……不怕被人惦記。
四皇子搖搖頭,繼續往前走去。
闔宮之人都在猜測桃李年華的玉京公主是否真要和親,又和親哪國,只有當事人依然不動如山,絲毫不被外界的流言影響。
梧桐宮中,為大朔GDP操碎了心的秦秾華又一次伏案到深夜。
陪伴她的,除了一杯冒著熱氣的枸杞茶,還有陪她同樣加班的醴泉,以及站在一旁靜默侍立的結綠、烏寶。
她把批完的冊子條子都封在木盒里,還給站在桌前的醴泉后,問:
“前些日子,交代你買的木材都買好了嗎?”
“回稟公主,都已備妥了。”醴泉恭敬道。
“我還有一件事托你去辦。”秦秾華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畫有圖樣的紙,遞給醴泉,后者立即雙手接過。“你去尋個可靠之人,按照這個樣式,給我刻一枚章出來。記著,一定要尋可靠之人。”
“喏。”
醴泉退下后,秦秾華端起今晚的第三杯枸杞茶,覺得現在的效率不太理想。
可用之人還是太少,等到新學產出人才,最短也要兩三年的時間。
耳目太少,手腳太少,現在一時半會還看不出問題,但若是勢力繼續膨脹下去,卻又沒有高效的監察機構,她極有可能玩火**。
能不能建立一個專門為她服務的情報機構呢?
秦秾華放下茶杯,心中已有決議。
為什麼不?
她推開面前的書本,說:“辛苦你們陪我熬夜了,都歇了吧。”
結綠立即呼人進來為她洗臉凈手,烏寶則開始收拾凌亂的桌面。
“公主每次都要說什麼辛苦,真是的……我們陪著公主是應該的,哪有什麼辛不辛苦呢?”結綠一邊拿帕子輕輕擦著秦秾華的雙手十指,一邊無奈地掃了她一眼。
秦秾華笑道:“陪我是本分,盡心是情分,你們盡心幫我,我道謝才是應當的事。”
“我說不贏公主。反正公主最會說話,每次都把我們哄得找不著北……”
“就是。”烏寶也插了一嘴:“別的宮人都羨慕奴婢能在梧桐宮當差,誰都知道公主仁和,善待下人,是真真正正的大好人。”
秦秾華忍俊不禁:“我看啊,旁人也最羨慕梧桐宮的主子,這宮里的宮人個個都能言善道,最會說話。”
“跟什麼人學什麼人唄!”烏寶說。
寢殿內歡聲笑語此起彼伏,安樂隨和的氣氛不僅在朔明宮中是獨此一份,恐怕在普天之下的宮廷里,也是獨此一份。
話題漸漸轉到“羨慕”一題上,秦秾華看著窗外夜色,久遠的記憶忽然從腦海里翻騰起來。
她開口道:“我小時候,聞過一碗蛋炒飯。”
“蛋炒飯?公主說的可是碎金飯?”烏寶奇道:“奴婢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說法呢!”
“夜深人靜,若你孤身一人走在路上,聞到風中飄來的碎金飯香味,會想到什麼?”
“想到碎金飯……”烏寶撓了撓頭。
“我會想到家。”秦秾華笑道。
“公主也有家,這梧桐宮便是公主的家!”烏寶大聲道:“只要公主一聲令下,別說碎金飯了,便是天上的星星,奴婢也要跳著去給公主摘下來!”
殿內笑作一團,窗紗在夜風中微微搖曳。
秦秾華望了窗戶方向一眼,笑道:“淵兒,你也該去歇息了。”
半晌后,輕輕一聲響,似乎有什麼人從窗戶上落下,從后院漸漸遠去了。
“公主真厲害,你怎麼知道九皇子在那兒的?”結綠不可思議地歪著頭。
秦秾華笑了笑:“猜的。”
“也是……九皇子一向喜歡跟著公主,找他不如先找公主。”結綠說。
公主潔面完畢后,結綠等人端著器皿離開了寢殿。
走到院中,烏寶忽然把結綠叫住。
“怎麼了?”結綠疑惑道。
“你說,我們要不要提醒公主,九皇子都十五歲了……再怎麼說,也該避嫌了。還有那教導房事的宮女,咱們是不是也該提醒公主安排上了?”烏寶一臉糾結。
“你操這份心做什麼?”結綠訝異道:“主子相處融洽,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哪有你反過來要求他們保持距離的?”
“男女七歲不同席,我也是怕公主因此招致風言風語……”
“讓他們說去唄,公主什麼時候怕過風言風語了?”
“可是……”
“你都能想到的事情,公主會想不到?”結綠打斷他,不容置疑道:“公主不提出來,咱們就權當不知道,做好分內的事就好了。”
烏寶被她說服,若有所思地走了。
他走到自己那片韭菜田的時候,恰好看見一個黑影從他的韭菜田里直起腰來。
“新來的那個!你大半夜的不睡,就為了來偷我的菜?!”烏寶怒喝道。
“烏寶公公息怒。”陸雍和鎮定自若道:“我見公公的韭菜長得十分高大,有些好奇罷了,并未偷公公的菜,請安心。”
烏寶對他的解釋無動于衷,不住揮手驅趕:“去去去,要研究自己也種一片去,別來覷視我的韭菜。”
“……我也能開辟自己的菜地?”
“只要公主同意就可以——不過,別種韭菜了,種點白菜吧,我吃夠韭菜餃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