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小碗進門稟報:“八公主,奴婢……”
“別煩我!沒見我正忙著呢?!”
小碗說:“是梧桐宮的消息……”
“嗯?”秦輝仙氣喘吁吁地停下來,旋身坐到桌前:“說罷,什麼消息?”
“七公主下月要在金沙河邊舉行花朝宴,她派人給奉國將軍府送了名帖,還有一些宮中時興的頭花布料,陛下上月賞她的那匹沉香織金云鳳紗,也給送去了……”
“那沉香織金云鳳紗是外邦進貢的,攏共只得那麼兩匹,一匹在她那兒,一匹在我這兒,她把沉香織金云鳳紗送給區區將軍之女,是想惡心誰呢?!”
秦輝仙忽然大怒,摔了茶盞,嚇得鵝子也不敢撲騰了,假裝無事發生,面壁思過。
“公主息怒……”小碗利落跪下,一氣呵成。
秦輝仙沉著臉生了會悶氣,硬邦邦地說:“她為什麼要送去奉國將軍府?”
小碗說:“外面盛傳,好像是公主在為五皇子相看。”
“一個將軍之女就值得她如此高看?”秦輝仙冷笑一聲:“小錦!”
小錦從一旁站出:“奴婢在。”
“你去把我的那匹云鳳紗找出來,讓人做兩身衣服,本公主賞給你和小蘿了!”
“……喏。”
小錦和小碗退下后,秦輝仙站起來繞著桌子走了兩圈,還是氣不過,一腳踢在桌角上。
鵝子想要趁其不備偷偷溜出大殿,不料被人從后一把撈起。
秦輝仙用力揉著鵝子,仿佛在揉將軍府的女眷。
“還請她們參加花朝宴……呵呵。我就要看看,誰入得了你的青眼!”秦輝仙咬牙切齒道。
肥鵝子蹲在她懷里,一動不動,安分得像個假鵝。
第34章 第 34 章
玉京公主舉辦花朝宴的當天, 舒也追著妹妹的腳后跟出府。
“真兒!真兒!算哥哥求你了, 你就帶上哥哥吧!哥哥給你端茶, 給你送水,給你當馬鐙!”
“我說了多少次了,不行!不行!”舒真都快氣哭了, 她猛跺幾腳,疾聲道:“公主的帖子里說可以帶上和九皇子年紀相仿的少年來赴宴, 九皇子才十二,你都二十一了, 你怎麼好意思跟著去!”
“好意思,好意思!我臉皮厚得很!”舒也得意道。
“我臉皮薄!”舒真怒聲道:“反正你死心吧, 我不會帶你去的!”
“哎!真兒……妹妹……姐姐……娘!”
不管舒也怎麼喊,他就差抱著馬腿跪下了, 舒家的馬車依然絕塵而去。
太絕情了。
舒也摸著并不存在的眼淚花, 轉身朝門口的小廝喊道:“給少爺備車!”
此處不帶爺,自有帶爺處!
舒也直奔西郊河港,找到船老大,揚言要租能在金沙河通行的最大畫舫。
“多貴都行——只要夠大!夠闊氣!夠王霸之氣!”
船老大“哎喲”一聲,把臟兮兮的布巾子往肩上一搭, 用看傻瓜的眼神看著舒也。
“客人,你來晚了, 今兒只剩最后一條游船了。”
“游船?游船怎能突顯我尊貴的氣質?你這老匹夫, 是不是看不起本少爺?!”
舒也聲音一揚, 身后四個腰粗膀圓的家丁鼓起胸膛, 怒目圓瞪上前一步。
船老大苦著臉道:“客人,是當真沒船了。今日不管您去哪兒,都沒船。聽說玉京公主要舉辦花朝宴后,這河上的最后一條畫舫四日前就租出去了,客人是真的來晚了。”
舒也一愣,旋即跺腳大罵:
“一群想吃天鵝肉的龜/孫/癩/蛤/蟆!少爺我絕對不會讓你們奸計得逞!”
……
春日的金沙河邊,綠草茵茵,群花綻放。
花朝宴正進行到斗春比賽的環節,一群名門貴女和英姿少年四散在春暉下,分別尋找最美麗的花和最堅韌的草。
秦秾華無心奪魁,帶著少年往人煙稀少處走,一邊走,一邊沿路教他認物。
“這是鬼針草,它的種子具倒刺毛,沾上之后就很難去掉,對行人來說是很煩人的野草,但它也是民間的一種常用草藥,有清熱解毒、散瘀活血的功效。如果你身在野外,受到蛇傷蟲咬,又很難得到有效治療,那麼就去尋找鬼針草。新鮮的鬼針全草二兩,加上些許凈水,煎成半碗,溫服,剩下的殘渣搗爛涂貼傷口,每日如法兩次,然后……”
少年看著她:“然后?”
秦秾華撓撓他的下巴,笑道:“然后你就聽天由命吧。”
少年眉頭一皺,偏頭躲過她的手:“我不是小孩。”
“你不是小孩,是阿姊的小狼。”
少年眉頭緊緊皺起,從牙縫里擠出氣惱的聲音:“要不了多久,我就大了。”
“等你大了再說吧。”
對逗狼這件小事,秦秾華一直樂此不疲。
小狼多好啊,養大了,誰知道是不是第二只白眼狼?
還是趁著小的時候,能逗就逗吧。
兩人走到清澈的河邊,秦秾華見左右無人,干脆脫了錦鞋羅襪,光足踩在冰冷的鵝卵石上。
“淵兒……”
她剛伸出手,秦曜淵已經握住了她的手腕。
在他的攙扶下,秦秾華在河邊一塊巨石上小心坐下。
“你不來試試?”她用腳向他潑水,發出孩子氣的邀請。
少年定定看著她,水簾濺來也面不改色,一動不動。
“不喜歡玩水?”她想了想,說:“那你去找一根長一些寬一些的草葉子,我教你編螞蚱。”
少年看她一眼,轉身往河邊草叢走去,他在附近翻翻找著,始終在秦秾華可以看到的范圍之內,過了一會,他似乎發現了目標,手肘往后一扯,轉身朝秦秾華走來。